小蘑菇跟老两口儿混得自来熟,老两口儿也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小丫头,虽然时间还没到饭点儿呢,但是小蘑菇还是被奶奶拉着去包饺子了,王小六儿坐在一边,陪着爷爷一起摘菜,一边摘菜,王小六儿一边把黄瘸子的事情跟爷爷说了一遍。
当然了,怕爷爷担心,王小六儿隐瞒了一些事情,饶是如此,当老王头儿听说王小六儿暴打了黄瘸子两顿让黄瘸子彻底服软了以后,老王头儿还是心惊不已。
但,他虽然觉得惊讶,却并不怀疑,一来,王小六儿不爱扯谎,他很了解。
二来,老王头儿对自己这个孙子的能耐还是知道的,就天赋来说,这小兔崽子的天赋,绝对是世所罕见,说是神魔转世都不过分,而且,老王头儿虽然生平最怕鬼,但是,他也是有秘术在身的人,一个人,一旦修行到了一定程度,对外界的感知就呼变得非常厉害,虽然王小六儿进城以后也不算很久,但几次见到王小六儿,老王头儿都能明显地感觉到王小六儿的变化。
这可不仅是形象气质那么简单。
老王头儿也搞不明白,王小六儿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能让他在离开野人沟这段时间,在修行路上一日千里,但,老王头儿心里也非常清楚,有些事情,他是干预不了的,也没法干预,就比如说,王小六儿和李红杏的事儿,他知道么?他肯定知道,但是,作为一个长辈,他也不好直接插手,更不好说太多,好在,王小六儿不傻,做事情还算有分寸,要不然,就这个事儿闹起来就好说不好听。
“其实,黄瘸子这个人,心狠手辣不假,但也算是个人物。”
想起来黄瘸子给自己那颗火云珠,王小六儿有些感慨,“最起码,也算敢做敢当。”
“黄瘸子,是有些本事,要是没点儿真本事,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名动江湖,说实在的,他呀,也算得上是一方枭雄,只是这个人做事不择手段罢了。”
王小六儿瞅瞅老王头儿,“爷爷,黄瘸子身边有个年轻人,岁数跟我差不太多,那个年轻人,真是黄瘸子的儿子么?”
“是。”
老王头儿点点头,“黄瘸子和一个女的生的,那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前是个飞贼,后来失手了,让人给收拾得够呛,听说,死的时候可惨了。后来那个娃,被黄瘸子以前的兄弟给收养了,黄瘸子这个人,其实也很难说是好人是坏人,说他是好人吧,他肯定算不上,但你要说他是坏人,也不一定。最起码,他对自己身边的人还不错,赚钱的时候,不财黑,也算够义气。不然也不会有人跟他。”
“可他终究还是混败了。”
王小六儿一撇嘴,“要不然,他也不能自己来,我寻思,好歹是一号人物,怎么不也得有几个手下啥的?”
“未必是他找不来,也有可能,是他不想找,不想连累别人吧。”
老王头儿抽了一口烟,然后笑了笑,“黄瘸子敢这么来,也算他,是个人物,起码,我还算看得起他。”
“那是,那是。”
王小六儿点点头,然后看向老王头儿,“爷,我最近,听说一个事儿。”
老王头儿扭头看看他,“啥事儿?”
“百草堂的事儿。”
王小六儿抿了抿嘴,还吸了一下鼻子,“爷,听人说,那百草堂,原来是你的产业?”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老王头儿低头吧嗒吧嗒嘴,又抽了一口烟袋,“你听谁说的?”
“一个女的跟我说的,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儿。”
王小六儿扭头看看他,“我就想知道,百草堂现在的那个老板,叫曲向东的,他真是你的徒弟么?”
“是。”
老王头儿耷拉着眼皮,“他不仅是我徒弟,还是我干儿子,他父母死的早,跟着我长大的。”
“但是他后来出卖了你。”
“是。”
老王头儿耷拉着眼皮,“为了个女的。”
王小六儿一挑眉,“还有这事儿呢?”
“也不仅仅是为了个女的,也是为了钱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没啥大不了的。”
老王头儿说着,深吸一口气,“他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真正背后出手的,都是些大人物。”
“是长风楼那些人么?”
“你知道长风楼?”
“听说过。”
王小六儿一撇嘴,“那些人,势力很大,听说,他们盯上的东西,一般人都挡不住。”
“是,一群土匪。”
“那您当年为啥不选择跟他合作呢?”
“不服气呗。”
老王头儿长叹一声,“那时候年轻,年轻气盛。”
“他们欺负你了?”
“也谈不上吧。”
老王头儿缓缓地眨了下眼睛,“当年,我年轻气盛,得罪了一个人,那个人,也不是长风楼的人,但是,他们跟长风楼有一些联系,他借助自己的权势,和影响里,又使了一些手段,把我从原本的位置挤走了。至于我回到野人沟,那原因就多了,阴差阳错,机缘巧合罢了,你想,我一个老头子,又没行医资格证,说白了,我要是在外面开医馆,给人看病,那都叫非法行医。”
“可你救过的人,数不胜数。”
“那不重要。”
老王头儿瞅瞅王小六儿,“就好比,你发现了一种中药,能治感冒,非常好使,用了以后药到病除,但是,你的药没有经过审批,你这个药,就不成。再比如说,前些年有个新闻,有个高学历的人的女儿生病了,要用一种很昂贵的药,要不就只能等死,他家里没那个条件,实在拿不出钱来,也不能看着女儿等死,然后这个人就自己研究,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仿造了一种同成分的药,去救她自己的女儿,但是最后女儿的命保住了,他却被抓起来了。于道义上说,他做错什么了么?没有,但是,你要说他做错了,好像也确实做错了。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原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道理是那个道理,但实际怎么样,就另说了。”
老王头儿长叹一声,“作为一个患者,或者是患者的家属来说,其实,他们真正关心的不是那个药经过什么认证,达到什么标准,是什么渠道来的,他们真正关系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药效,是这个药,能不能治病,能不能把人治好,只要能把人治好,那就是好药。但是,假若你换一个身份来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可能就不这么想了,你要考虑的是大局,你要考虑的是,这些来路不明的药一单泛滥,会造成什么后果。市场,必须是一个井然有序的市场,所有的东西,都要在轨道内运行,这其实也有自己的道理。”
“但我就觉得,道理是那个道理,但也不能太死板,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王小六儿说着,狠狠一撇嘴,“事实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再说了,爷,你那行医执照是一直就没有,还是被人恶意吊销的?”
“当然是恶意吊销的。”
“那就不能再办一个么?”
“不能。”
“那为啥?”
老王头儿耷拉着眼皮,“因为,我年轻时候,锋芒太盛,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现在,也都是了不起的人,他们不让你考,你考也白考,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指着这个怎么样,老实巴交地过我自己的日子,也挺好。野人沟那小山沟子,不如城市里灯红酒绿,但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说实话,挺好。”
“爷。”
王小六儿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咱就跟他们死磕到底,我现在手头有点儿钱,咱再开个一个百草堂也没问题!至于执照的事儿,我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