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便是要把这种曾经只有县尉,乃至县令所拥有的权利交给他们,方才能够尽快使得地方恢复安稳。”
陈逢点了点头。
张飞皱起眉头道:“可这样一来,不就侵了县尉以及县令的事权了吗?”
“莫非三哥以为,这些人的事权,竟是比一方安稳还要更加重要吗?!”
陈逢挑了挑眉毛,一副即将生气的模样。
“不不不,我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尤其这还是您的安排,只是……”
张飞连连摆手,可是脸上却带着几分犹豫道:“只是这样一来,之后县尉、县长…乃至县令赴任之后,他们还怎么得人心啊?”
“三哥所说的是刑讯逼供吧?”
陈逢嗤笑一声,道:“似这般毫无用处的方法,若非眼下时机还不到,我早就要谏言玄德公将其废除了!”
“额……”
望着陈逢那一脸的不屑,张飞很不想说话,但他最终还是在想了想之后,再度开了口,“可若是废除这些,以后各地还如何审桉啊?”
“三哥啊三哥……算了!”
陈逢陡然转过头,死死盯着张飞看了好一会儿,一直看到后者脸上现出羞愧,他方才摇着头感慨道:“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就只是问你一句话……”
“军师请问。”
张飞赶忙抱拳。
“肆意屠戮百姓者,可是你张翼德所为?”
陈逢突然严肃起来。
“啊?这,军师莫要这般说我……”
张飞满脸震惊地连连摇头道:“大哥一向不准这般做的,便是我做了,也当有处罚,您这,这分明是栽赃,您,您……”
“没错,你现在肯定不会承认,而且还会跟我据理力争,但……”
陈逢深吸了口气,缓缓道:“若是刀斧加身呢?”
“……”
张飞突然明白了过来,不由得便陷入了沉思。
及至片刻后,他方才满脸耿直地回答道:“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便是刀斧加身,我亦绝不会承认!”
“你当然会这么说。”
陈逢呵地冷笑一声,摇着头道:“甚至于,你这番话乃是实话实说的概率,也是极大。”
“这当然是实话实说了,我岂能……”
张飞苦笑着摇头,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逢打断了。
“可要是其他人呢?”
陈逢突然提高嗓门,死死盯着张飞道:“我也就不说别人了,便是于禁……你觉得他能扛多久?”
“是,就算他是一个硬骨头,浑身都如钢铁一般,但是……”
“如果我用钉子,一点点砸进他的骨头里呢?”
“到了这般时候,他的钢铁之躯,可还有丝毫作用?”
“只怕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就只会求速死了吧?”
陈逢说到这里,看到张飞已经陷入了沉思,方才不再继续言说,而是拍着后者的肩膀道:“你且好好想想,于禁都已然如此了,若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被施加了无比恐怖的刑罚之后,他们又将会怎么样?”
“只怕最终都会屈打成招吧?”
他冷笑一声,摇着头走了。
“可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怎么……哎,这,我……”
张飞望着陈逢的背影,一脸的别扭。
因为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等着的关羽,满脸好奇地凑了过来,“三弟,军师方才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是这样的……”
张飞连忙便将陈逢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之后则是满脸苦涩的道:“二哥你说,这样的办法当真可取吗?或者说,若是采取了这般方式以后,又将会有多少本应伏法的恶人,因此而被放出去?”
“军师当真高明!”
关羽却是理也不理张飞,径直向着陈逢的背影深深行了一礼。
转过头来,他方才看着张飞道:“你只想着那些被放跑的恶人了,但你有没有想过,刑讯之下,到底有多少好人被冤枉了?”
“要我说,就该废除!”
“更何况,当初孝文皇帝不也废除了肉刑吗?”
“那不一样啊!”
张飞当即便开口反驳道:“孝文皇帝之时,废除的乃是黥、劓、剕,而非是……”
“嗯?!”
关羽陡然瞪向了张飞。
“啊……”
张飞陡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向着关羽拱手道:“咱家大哥乃是孝文皇帝后裔,自是不能弱了祖先威名!”
“嗯。”
听到张飞这么说,关羽方才缓缓地点头,一脸的怒容,也渐渐变成了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