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就没这份斯文克制了,四字以蔽之,曰:彻底疯狂。
只见这位爷,先是提气开腔,大喝一声:“嚯!”
为什么喝这一声?既表示对美食的惊喜、满意,也是顺一顺内气,把肠子到胃到喉咙这条道儿给通一通,好开吃。
他这一吃,那真叫:甩开腮帮子,撩起后槽牙!这一通造啊,真正是畅快淋漓,口说无凭,有诗为证——
两根牙筷先抛却,十指如叉上阵齐。
香烤鹿排连口啃,蜜烹熊掌鼓舌吸。
久腌肥笋油烹肉,新酿鲈鱼薤捣齑。
双手连绵似幻影,势如洪水泄泥堤。
韩五直接舍筷上手,连撕带扯,心中恨他爹妈无能,脸上只生了一张嘴巴。
不多时,吃得杯盘狼藉,衣襟袖口,淋淋沥沥全是汤汁。
刘延庆骂道:“你这泼厮,好不知礼节,咱西军的脸面都被你丢完了也。”
曹操斟酒笑道:“赤胆忠心的厮杀汉,哪里要讲究那些虚礼,刘相公,这杯我敬你。”
刘延庆接过喝了,吐出口酒气,叹道:“似你这般能体恤厮杀汉的人,可惜不多,哎,这些汉子虽然粗鲁,若无他们一年年拼死力战,哪有眼前这等繁华?”
就同曹操攀谈起来,说起他此次回京,是为了修城池,钱粮不敷使用,回来借皇后圣诞之机,看能从哪里化缘些银子,不料走访多处,都是碰壁,今日看见有人刺了蔡京儿子,本想拿下刺客去卖个好,不料人家本事高强,连韩世忠都不曾将之留下。
曹操听他诉说西军苦楚,也跟着唉声叹气,陪着劝酒,不多时,老头儿喝醉了,韩世忠也将满桌菜吃得精光,擦了擦油手:扛起刘延庆去客房安歇。
安置好刘延庆,韩世忠出门来,却见曹操还在,奇道:“咦,武兄怎地还在?莫非要请韩某去勾栏耍子?”
曹操大笑道:“兄弟爱去勾栏么?若爱去时,走一遭何妨。樊楼听过没有?”
韩世忠听了樊楼二字,脸上轻浮神情忽然尽去,皱眉道:“樊楼我虽没去过,但也知道乃是京城一等一的销金窟!武兄,你我素昧平生,你请我们这顿好饭,便已破钞不少,如今还要请我去樊楼,恕俺直爽问一句:兄台,你到底存的甚么心思?”
曹操亦正色道:“韩五兄弟,你既称我一声武兄,我便托大,说句肺腑之言,你莫嫌晦气。”
韩世忠笑道:“我这等人,鬼神都怕,嫌甚么晦气?但说无妨。”
曹操长叹一声,道:“疆场之上,生死难由人主,你虽骁勇,也未必敢说就平安到老。刘相公今日有句话说到我的心里——若无你们奋力厮杀,哪有我等太平安乐?西军中其他好汉,武某也无缘相识,既然认得了你,便想请你肆意快活一番,以后和夏狗大战,纵有个三长两短,总是吃过玩过了,这便是武某的一点心思所在。”
韩世忠听罢,面泛奇异神色,又是惊奇,又是感激,忍不住叹道:“武兄啊,国人若都能如你这般爱我等战卒,便是九死疆场,俺亦无悔憾也。罢了,看你也是不缺钱的,兄弟今日便沾你光,快活享受一番。”
说罢嘿然一笑,豪迈的神情瞬间变得猥琐:“不过事先说好,俺不要那些娇滴滴的做作女子,甚么谈诗论文,大可不必,俺一要肉嫩、皮白、胸肥,二要风骚、浪荡、善战,才足畅小弟心怀!”
曹操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贤弟此语,可见通达,真乃我道中人也!”
当下两个欢欢喜喜,勾肩搭背往樊楼而去。
有分教:美酒珍馐酬壮士,佳人丽色话知己。孟德一步计十条,踏月脱身宫禁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