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在历史上掌握了甘州回鹘近二十年,把这个被曹议金攻破甘州城的回鹘部族,重新带到强盛的可汗,仁裕可汗明显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思义,出使沙州一直是你在去,你说曹氏叁兄弟是何样人?曹议金是不是真的病危或者已经病死?”
仁裕可汗问着身边的侄子,作为与李唐王室关系非常亲密的一支回鹘人,甘州回鹘在起名上,已经逐渐开始汉化了。
不过仍然是沿袭了归化回鹘人那一套,什么思忠、思义、归化、通顺、顺义这种,一听就是少数民族赐名的那种。
药葛罗思义非常汉化的把手一拱,“回禀可汗,依臣的观察,曹氏叁兄弟虽说不是庸碌之辈,但最多也只能称为守家之犬,曹元德做事沉稳有余但变化不足。
至于曹令公,数月之前天公主就传来信息,言明其时常昏死,几乎不能下床,应当不假。
而且若是曹令公还在,天公主及其子女,绝不至于被害!”
‘沉稳有余,变化不足’仁裕可汗在嘴里念叨了几句,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可汗可是觉得那些沙州汉有些不对劲?以臣看来,这恰恰是曹议金已经病亡的直接证据!”
“哦?左叶护为何这么说?”仁裕可汗惊讶地转身问道。
“那曹议金虽然不是以军功起家,但颇懂兵事,治军以严以正,临阵大开大合以力胜。
若此般,似乎故意把自己陷入绝地,说是攻城,搞的好像是送过来挨打一样的事,不像是曹议金干得出来的,更像是瞎胡乱指挥的结果。”
帐中众回鹘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都觉得做左叶护所言有理。
这种刚开打就把自己陷入被动的打法,确实不像有什么阴谋埋伏,反而真的很像是战场新手干出来的事。
“就算是有诈也无妨,河西之地通道狭长,根本无法绕后迂回,截断后路,断敌粮草等事完全是痴人说梦。
最有可能,也就是在黑山之中藏一支兵,等到我们兵疲马乏之时冲出来,臣弟愿意领一支兵马,检搜整个黑山!”
仁裕可汗的同胞弟药葛罗通顺站了起来,主动向仁裕可汗请命。
河西走廊地形是个夹在祁连山和北面其他山脉中的狭长通道。
不走河西走廊想要到甘州,除了穿过几百里的巴丹吉林沙漠,从后世甘肃民勤县到凉州,然后再到甘州以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能供大军通过。
也就是说,归义军要打甘州,就只能顺着河西走廊,一个城一个城的啃下去。
不然就要绕过巴丹吉林沙漠,以归义军的马匹牲畜和人口,根本不可能完成。
退一万步说,就算能成,没有一个月也走不完,走完之后,凉州以北的嗢末和党项也不会轻易让他们通过,等把这些都摆平,黄花菜都凉了。
仁裕可汗也深知此点,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会被包抄或者被断粮道的忧虑,只是基于本能觉得心里不太对劲,下意识的谨慎而已。
“可汗,瓜沙二州的唐儿总数不过十几万之众,历年与咱们争斗,出兵也就是叁五千,多至六七千已经能算是倾巢而出了。
如今河湾处,最少有四五千兵马,可以说曹家所有的家当都在此地。
若是能一战而下,瓜沙就轻松入我掌控,要是放他们走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有此良机?
毕竟曹家兄弟再蠢,也不会一而再再而叁的犯这种错误!”
左大叶护说出了仁裕可汗也是全体甘州回鹘人的心思。
对面河湾处的归义军,确实有些不正常,但对于甘州回鹘的诱惑,却格外的大,他们彼此攻杀数十年,十分清楚对方的底细。
要是能全歼此五钱兵马,归义军和曹家,就可以在河西之地除名了。
“通顺你带五百游奕骑搜查整个黑山,顺便将北面的金塔夹山也搜索一遍,一定要确定没有埋伏!”
药葛罗通顺兴奋的单膝下跪领了军令。
“左大叶护,你立刻将肃州城内的龙家人组织起来,让他们打头阵,我要日夜勐攻,拿下对面的沙州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