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友利惠的座位在中间靠窗的位置,她试图看看窗外的风景,但身材太过渺小,站在椅子上踮起脚尖跳了几下,连车窗的边沿都够不着,只好抱膝屈腿坐了下来,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取出一个只有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才能看到的老式方盒收音机,放在了列车座椅上。
“推一个!”
导演指挥着熊田信彦用摇臂把摄影机缓缓推向绿友利惠,取景由大变小,一整个镜头塞满了绿友利惠放空的神情。
“切,主观镜头。”导演说。
镜头立刻转为绿友利惠的第一视角,在镜头转换的一瞬间,车厢安静下来。
透过实时传递画面的公屏,导演看到这里又变回了一节普通车厢,满车的魔神消失不见,绿友利惠孤零零地坐在窗户边,望向车窗之外。收音机则放在了桌子上,她的手边。
导演再次瞪大了眼睛,将视线从公屏上移至车厢内,发现魔神依然还在,各自忙乎着。
一位长着乌贼脑袋、麋鹿身体的魔神推着一辆巨型手推车从另一节车厢轰隆而来,为了避免被撵成肉饼,摄制组的成员们不得不临时退回各自的座位上避险。
章鱼魔神的手推车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物,巨型紫色瓜子,长满巨大蚯蚓般寄生虫的花生,毛须比女人头发还要长干鱼片,用巨桶装载的疑似饮料的不明液体。
“咕比!西里挖机~”
这大概是章鱼魔神的叫卖声,但听起来却很像巫师世界里血祭咒语。导演在血咒中瑟瑟发抖。
手推车过后,摄制组重新返回过道继续拍摄进程。
经历过一场几乎要了自己性命的血咒的导演重新振作精神,指挥着熊田信彦用大摇臂继续把镜头由远及近推向绿友利惠。
此时的绿友利惠仍在忘着窗外发呆,时间在她身上仿佛陷入了停滞,又仿佛她在等待摄制组的回归。
当熊田信彦的镜头抵达她身前停下来的时候,她转过头来,看向桌上的收音机,按下了播放的按钮,音响里传来吉田卫充满磁性的声音——
“离开家门之后……”
喜多英二郎迅速为顾醒戴上了播放着《长崎今天又是雨》的耳机——一旦听到完整的句子,连导演也将无可避免地被卷入吉田卫所讲述的怪诞故事当中。熊田信彦认为这会严重影响今晚的拍摄质量和进度。
在场规则等级最高的电影监制娜娅不得不找来一张纸和笔,为顾醒记录吉田卫讲述的故事:
【绿子径直赶到了黎都火车站。没人知道她是怎样抵达那里的,因为知情者注定会遗忘。
当她走进火车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踏入了时空交汇的魔神车站。她并未惊慌,在售票窗口处排队后,依旧购买了一张前往东都的车票。
售票员反复提醒那是人类的车站,她说:没错,我就是要去那里……】
看到这里,导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笔记本里记载的是作家和嘉宾为吉田卫改编的今晚故事的定稿版本。
他反复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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