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年啊节啊的这些礼,全都没了。
没了没了,全都没了。
甚至,他还把李菊英不能生的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
李妈又哭又叫,一口气没上得来,往后一仰,就倒了下去。
“人都说啊,她是气昏了头。”
“你是不知道咧,她这人啊……蛮做得出的。”
“我也听说过,她喊着的那小外孙女……啧啧啧,先前啊,她们给养在了鸡窝里头……”
“那姓钱的,听说每月给老多钱,我家那口子都看到过,年前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的过来,鸡啊鸭啊啥都有的……”
说起来都羡慕死个人了,那老钱听说还是跑船的。
那可真是脑袋拴裤腰上的营生。
人家挣了钱,也不乱花,有一个子儿都拿回来家用。
哪怕是离了婚,还拿过来养闺女。
结果呢,李菊英他们把人家小闺女给养在鸡窝里。
“你瞅瞅咱前边这地,这草老深了,当初那什么果果在的时候,这地都跟被犁过一样的,草根儿都没一根的。”
“没法子嘛,人姑娘那时候小,只能割到这一处的,别的地方她也不敢去……”
越说,就越觉得李家这一屋子人当真是不识好歹。
没一个好东西!
这些年,她们靠着老钱,过的可都是好日子。
不说穿金戴银,至少没愁过吃喝。
现在……
他们往屋里头瞅瞅,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
因着李妈病倒,离婚这个事,便是村长主持的。
也没问她意见了,人都病倒了,啥也是问不出来的。
就照着村长说的那话,退一百块,各回各家。
可是,李菊英哪里拿得出这一百块钱。
她泪眼婆娑,找了半天,翻出来三十块。
这还是先前老钱拿过来的,是让她送果果去读书的钱。
当然,果果是没读书的,这钱就省下了。
“我真的没钱了……”
屋子里也被砸了个干干净净,连想拿些果果没穿过的衣裳抵钱的办法都不行。
因为老钱真的做得出,能带走的带走了,带不走的全给剪了。
明显就是就算不给果果穿,也绝不留给她继女。
村长听她说完,皱着眉头道:“那,这……要不,先欠着?”
“绝对不行!”男人果断地拒绝了:“答应只退一百,我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这,三十,啧,打发叫化子呢!”
可是,现在让李菊英变七十块出来也是不可能的啊。
出乎意料的是,村民们主动站了出来。
“我是菊英她老叔,这钱,我给出了吧。”
“说起来,我是菊英小舅的,既是她娘家人,出这钱自然得我来。”
“……我也姓李,这事我也有份。”
这是掏钱呢!
又不是什么好事儿,他们怎么还争上了。
李菊英面无血色,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疯狂地摇头:“不,不不不,我不要他们出,村长,我,我去赚钱,我去做事,我自己还……”
“谁有时间等你赚钱慢慢还啊。”
村头那老赖头淌着口水,眼巴巴地瞅着她:“英子,我,我给你掏这钱,你跟俺走吧!”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竟是都不说话了。
没一个人反对,那就是……
李菊英两眼一黑,如坠冰窟。
两者权衡取其轻,最后,她只得咬着牙答应了“亲戚们”的出手相助。
这七十块给了,婚也利利索索地离了。
可是她第二天刚起来,家里就来了许多人。
都是催她还钱的。
“钱……我哪里有钱?”
如果她还有钱的话,昨天她至于借钱吗?
村民们点点头,直接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没钱,那就拿东西抵。”
东西?
如果有东西的话,昨天她不就……
李菊英突然反应过来了,瞪大了眼睛,仓皇后退:“不,你们不行,不能这样……老叔,我是英子啊,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大舅!小舅!二叔伯!”
全村人,多多少少都是沾亲带故的。
甚至她一路望过去,全都喊得出来的。
她以为他们会有些许怜悯之心,甚至退让。
可是,他们所有人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满满的,都是贪婪。
“英子。”她老叔站了出来,沉重地道:“你也晓得的,我们这边的习俗,就是,绝了户,财产要充公的……”
“就是啊,昨天我们还帮你出了钱给人家……”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不知不觉,便已经进了李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