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康成别的不说,确实有个好哥哥。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问清了来龙去脉,孙德成不赞成他再去找陆怀安麻烦。
“这件事,你也有一半的错。”
虽然是自家弟弟,但孙德成并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你自己想想,合同,你已经谈下来了,为什么当时不签?”
孙康成拧着眉,很不甘心地:“铁道部要求我确定交货日期,然后还要看我成品。”
可他成品不大行,主要还是机床一般,达不到标准。
所以他才琢磨着搞陆怀安的厂子,结果没想到,他那机床那么贵!
“他的机床贵,你知道后你为什么还要去得罪他呢?”孙德成扶了扶眼镜,透过厚实的镜片,严厉地看了他一眼:“我可听说,你还跑人家酒席上去闹事了。”
这话说出来,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孙康成没错。
孙康成脸一阵青一阵白,气道:“我当时都没想搞他的厂了,但是他后面想撬我的单子!”
他原本就是想捡个漏,要是陆怀安搞不下去了,把厂子砸手里了,他就算是贷款都得把这厂子接到手。
打个三五折,咬咬牙还是能拿的。
“呵。”孙德成摆摆手,意兴阑珊:“天真,你也不是第一天出来做生意,你能这样想,就说明你压根不是这块料,回去种地去吧。”
气死他了。
孙康成扭头就走,幸好出门时被他哥的下属撞到,这才勉强算是给他找回点场子。
“一定要去查!严查!”说完,孙康成又顿住。
不行,这不符合他哥的做事风格,万一被人察觉到异常,又会报到他哥这。
“哎,你等等。”
孙康成如此这般一番,便把怎么整陆怀安的法子给定下了。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一走,这干事回了办公室,就把事情给孙德成说了。
知弟莫若哥,孙德成知道,要是不让他扳回一局,这事是过不去的。
“算了,你照他说的先做吧。”
刚好几个银行也投诉到他这边了,陆怀安他们这个私人银行本来也要开始查的。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陆怀安手脚这么快。
他们只是想让陆怀安整顿一下,没想到,他直接把牌子都给摘了。
私人银行直接没了,但他们转成了地下钱庄。
该找他们存钱借钱的,照样去,银行还是只能空望。
孙康成倒是高兴得不行,觉得这是他整陆怀安的结果。
该!跟他对着干,早就该想到有今日!
傻眼的,反而成了孙德成。
他新上任不久,虽然实绩未必这么快出结果,但是前头领导留下的业绩他不能缩水啊!
到时年终报告做出来,那上头直接少一块,能看?
他皱起眉头,问下属:“是直接关门了?”
“这倒好像没有。”下属也是实话实说:“我查了一下,他们是摘了牌,转成地下钱庄了。”
哦,还在就行。
孙德成皱着眉头,忽然发现他并不了解陆怀安:“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做事,未必也忒怂了点。
是真的怕他?还是本身就这么胆小?
可真要胆小怕事,又怎么可能撑得起这几家厂子?
他想不明白。
干事倒是跟陆怀安打过交道,闻言精神一震:“说起这陆厂长啊,那可真是……”
他滔滔不绝,从报纸到陆怀安本人,他说的头头是道。
越听,孙德成眉头就皱得越紧。
怎么听,都感觉陆怀安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而且,极有手段,很有前瞻性。
这样一来,陆怀安直接一举将银行转成钱庄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不深思了。
当然,这都是其次,他先是把孙康成叫家里来,好好训斥了一番。
“你搞人也不先打听打听,陆怀安在南坪市里名声这么好,你去招惹他做什么?”
关键是又搞不过人家!
孙康成眼睛一亮:“我搞得过就可以?”
“我是说让你别去招惹!”孙德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又和缓下语气:“生意多得很,钱是赚不完的,外头机会这么多,你非要盯着他做什么?”
“是他自己逼我的!”孙康成振振有词:“反正,我这回认栽,下回,可不一定鹿死谁手!”
再说几句,孙康成就不乐意听了。
孙德成拿他也没办法,毕竟年纪大了,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摁在床前打屁股了。
眼睁睁看着他摔门而去,孙德成气得一星期没跟他说话。
孙康成狠话撂得爽,可真要说起对付陆怀安,他也没辙了。
说到底,他又有什么?
除了他哥拿得出手,他自己没啥东西能跟陆怀安干上的。
不过,眼下他最烦心的,还不是陆怀安。
是他费尽千辛万苦,从亭德拉回来的这批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