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
不是就他们后边那个吗?
张厂长啊了一声,点了点头:“他们那厂房,其实原先还是我们的旧厂房来的,后来有人高价买,而且只要那一处厂房,刚好我们要更换新生产线,就答应了。”
这就对上了。
陆怀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弹了弹烟灰:“张厂长,您后面有没有过去看过?”
“去过。”
谁会对这样的情况不感兴趣呢?
尤其是张厂长这种处事严谨的人。
他不仅去过,还确认过他们的生产。
说句实话,很不行。
无非就是生产点小机器什么的,他们更新了机床后,步伐更快,但第五机床厂还是在吃老本。
估计也就是混点饭吃,大赚是没赚头的,但勉强养活几个工人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这些,张厂长自然不会给陆怀安细说。
他只是笑笑,摇摇头:“他们的发展计划和我们不一样,所以我不甚了解。”
“他们的厂长,是秦青岩。”
嗯?张厂长怔住,想了想才道:“是秦远彰吧?秦副厂长给我说过,是他亲戚来的。”
秦青岩说得坦坦荡荡,又查出来他的确没有以此给亲戚谋利,甚至买下旧厂房也是扎实给了钱的,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哦,他这样说的。”陆怀安想了想,笑了:“我给您讲个故事?”
这天都黑了,俩大男人,呆这湖边喂着蚊子讲故事。
张厂长都被逗乐了,觉得陆怀安这人真是有意思:“好,你讲。”
“在南坪,有一个制衣厂。”
陆怀安套了个模子。
淮扬和余唐。
第三机床厂和第五机床厂。
借了亭阳这边的事,套了名南坪的名儿。
越听,张厂长就越觉得这事不对。
“后来啊,余唐借着淮扬的名,谈了几个大单子,东西自然是淮扬出品,可挂的是余唐的名,钱呢,自然就流到了余唐这里。”
张厂长皱着眉,摇了摇头:“这淮扬的厂长,糊涂啊!”
表面看着好像是那么回事儿,骗了个买家,但淮扬余唐都赚了钱,可长此以往,其实是拿淮扬的资本,填了余唐这个大坑。
余唐吃得盆满钵满,淮扬呢?除了被糟蹋了名声,没有任何好处。
倘若有人回过神,察觉到被骗,一定会认为淮扬余唐乃一丘之貉,恨肯定是一道恨上的。
“是啊。”陆怀安笑了笑,抽了口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余唐手段了得,这般偷梁换柱,任谁也顶不住。”
东西都是真的,真真儿的。
要材料有材料的,要证件有证件,甚至会按照交货。
可是两头都亏,赚的只有中间那一个。
“这个……”张厂长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其实也正常:“这就是吃的一个信息差吧,你们那边叫这种叫啥?”
“提篮子。”陆怀安摁了烟,轻描淡写:“其实提篮子正常,我也提过,但是当我被坑的时候,我发现我心情不是很愉快。”
呃,张厂长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你的厂子叫诺亚?怎么这,淮扬……”
“哈哈,我打个比方罢了,故事只是故事。”陆怀安侧过头,看着张厂长:“张厂长,如果货物是对的,我觉得,被提篮子的人生气肯定生气,但也得认,可是如果,货不对呢?”
如果货不对,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张厂长严肃地道:“如果货物出现了差错,那受到损害的,就是买卖双方,淮扬和买家都会吃大亏。”
买家损失钱,货物也不行,上了个大当。
淮扬呢?损失的是名气,被买家恨上。
“哦,这倒是不会。”陆怀安笑了笑,摆摆手:“提篮子的报的可是余唐的名,钱他们赚了,骂名他们也受了,淮扬真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没赚到余唐那么多钱,但他们成本还是收回来了的。”
“这怎么不会呢!?”张厂长急了。
他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信义。
怕陆怀安无法理解,张厂长沉思片刻才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倘若我是淮扬的厂长,我成了余唐杀人的那把刀,我绝不会因为我没有受到损失而感到庆幸。”
很好。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陆怀安笑了起来,站起身伸出手:“那么张厂长,我想和您谈一笔生意。”
绕了这么大个弯子,敢情他并不是真的只是过来找他讲个故事。
张厂长大笑,伸手借了他的力站起来:“行,你先说说,什么生意。”
“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生意。”
听完陆怀安的计划,张厂长愣了很久很久。
他重新跌坐回去,缓了一会,伸手:“给我支烟。”
陆怀安递了根烟给他,又打了火,给他点上。
“你给我十分钟。”
听了这么久的故事,万万没想到,这主人公居然是他自己。
也就是说,余唐就是这第五机床厂,而他第三机床厂,就是这倒霉催的淮扬?
回过头,秦怀彰拿第三机床厂的东西中饱私囊,把这群硕鼠喂肥了,回头把屎盆子全扣他脑袋上了。
抽完这支烟,张厂长搓了把脸,才抬眸看向陆怀安:“那这三十万?”
合同倘若没问题的话,这三十万怕是拿不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