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时间将到五更,跟着提前被他安排过来探路的太白山君的最后踪迹。
而最终,越阳便恰巧卡着时间,于最后的一分钟踏在青石板路面上。走进这妖魔道的鬼市之中。
寺院的悠扬钟声响起,似乎是在昭示时间。
五更天已过,在越阳楼的眼前,那原本浓郁的夜色便迅速变得稀薄了起来,仿佛是那片黑暗正在退去一样,偏离了常识的鬼市,正在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去。
这才刚进来的,转眼又要被重新踢出去。
立身于鬼市门外的地方,望着那其中影影绰绰的景象,可越阳楼又怎么可能会因此再等一天。
当即之下,他冷哼了一声,就只见他拖拽着沉重的漆水大纛,枪尾扎影,强行钉住消退的夜色,作为恶客,就往中鬼市中闯去。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伴随着浓郁的夜色,重新被拖拽着进入鬼市之中。
在越阳楼的眼前,一条很有年代气息的古旧老街,于模糊的夜色之中,就渐渐越发清晰了起来,如同原本不存在于现实,但却因为越阳楼的举动,强行逆转了某些规律,而重新显现了出来。
“果然,这个样子才对嘛。”他望着这副景象,点了点头,能够看到鬼市老街上,有不少尚未来得及离去的存在,从模糊变得清晰,或是妖魔鬼怪、或是魑魅魍魉,无论什么身份,都惊骇异常的环顾四周,寻找着这番异变的根源。
不知从何时起,“执徐”的面具已然是覆盖在了越阳楼的脸上。
在他身后,无数诡谲的无功妖寇从阴影之中起身,充满着森冷的异质感,
隐约间,伴随着“天下无道,灾生四端,苍龙飞升,六祸禁绝”的虔诚颂唱声,明明是作为很简单的人类形象,可却比鬼市里绝大多数奇形怪状的妖魔,更像是那个接近反派的存在,
“咚、咚、咚。”
有东西掉在地上弹起滚动的声音。
越阳楼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却只见一颗似乎并不圆润的皮球,从鬼市长街上,滚到了自己的脚边。
在看到这东西的瞬间,他敏锐的就感受到一种异样感缠绕在身体上,空气之中都好像浸沁着一种凉意似的。
虽然并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奇怪的皮球骨碌碌滚到脚边,却也并不影响越阳楼笑了笑,没有俯身去捡球,就抬手一枪扎在那奇怪的皮球上面,来了个对穿。
滞阻、坚韧。
凭借着对某种手感的异常熟悉。
长枪扎中皮球的瞬间,越阳楼就判断出这鬼东西的材质绝不可能是皮球。
当他提起尾部串了颗“糖葫芦”的漆水大纛时,抬眼一看,好家伙,果不其然,那‘皮球’的正体,正是一颗五官流血、面相狰狞的腐烂人头,其眼眶中猩红双眸也死死的盯着越阳楼。
“试探就试探吧,还用这么老土的套路,无不无聊啊你们。”
见到这副场景,越阳楼长长叹息了一声,心里刚感慨这一届的长安妖魔,手段实在也是太没新意了一点,结果转眼间,又是一阵孩童的“嘻嘻嘻”声响起,瞬间就给他对这座鬼市的印象,拉到了一个新的下限。
老实说。
他原本派太白山君,先过来联络长安城的妖魔道中人,本来也是打着友好协作、互利共赢的念头,就算推迟闭市时间,他也是实在迫不得己。
可现在一见,看到主持这座鬼市的人,只会用这种无聊的手段试探,情不自禁的,越阳楼也就顿时忍不住生出了,想要亲自手把手教这些长安妖魔重新好好做妖的念头。
——他行,他好像还真能上?
……
“嗒、嗒、嗒……”
有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在似乎越来越近的孩童嬉笑声中,越阳楼扛着漆水大纛在这条鬼市老街上行走,听到这串清脆的脚步声,忽然间,他抬起头,就看见一个鹅蛋脸、秋水瞳的温婉少妇,怀抱着空荡荡的襁褓走来。
她一身对襟交领的淡青色窄袖小衣,显现出玲珑的身段,眉宇间纠缠着浓浓的哀愁之意,一见到来人,就急忙问道:“这位先生、这位先生,你看到了我的孩子没有,他被那些大和尚抓去成佛,我好久都找不到他了!”
“孩子没见到,皮球倒有一个,夫人你看看是这个么?”
越阳楼十分有绅士精神的把漆水大纛上串着的“糖葫芦”,给这脑子似乎出了点毛病的温婉少妇展示了一下,结果对方一看,当即就是惊叫道:“官人!这是我的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