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树
“带他走。”库洛夫斯基把铭牌重新放回了士兵的身上:“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他就绝不该被葬在这里。”
陆军作战序列的前十个师都是在克哈4组建的,他们大多来自于克哈的民兵、前联邦星球防卫军和其他来自于各个行业的适龄青年。后来在革命军舰队离开克哈以后,这些最早组建的师也很少会接受来自于其他星球的新兵。
这些师中,每个人都写遗书。遗书的内容各不相同,结尾却都是一致的:回到克哈,等我们重返故乡。战友们啊,哪怕把我葬在辐射废土和荒漠里。
在奥古斯都·蒙斯克元帅的命令下,革命军从不会丢弃战士的遗体。
“他是一名勇敢的战士,他的牺牲绝不是白白浪费。”一名肩章与众不同的革命军政治委员走过来说。
“你对谁都那么说。”库洛夫斯基站了起来。在革命军中,师一级的政委负责整个师的思想工作。政委必须确保军队中革命思想不会被随意地歪曲,谨防战士和军官们走上极端复仇的道理。
奥古斯都重视他的军队,并把这支令泰伦联邦政府感到恐惧的强大武装力量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当您战死的时候,我也会这么说。”这名师级政委声音平静地说。
“他妈的,你真是不懂得变通,锡德尔。”库洛夫斯基叹了口气,在晨曦的光芒下站了几秒钟,因两天不眠不休而出现的沉重黑眼袋更加的明显了。
锡德尔也是一名克哈裔老兵了,早在奥古斯都的父亲安格斯在克哈4的政界宣扬克哈独立时,他就已经加入了民间的革命团体。
他是一个传承至今的克哈贵族的后裔,早在一个多世纪以前,锡德尔的家族就是蒙斯克家族的追随者。到锡德尔这一代,这个家族早已经衰落,他的母亲死于疾病,父亲则终日酗酒,最后沾了毒瘾。
现在,锡德尔早已经成为泛泰伦革命军党中一个不容忽视的人物,他既是一名出色的战士,也是奥古斯都的忠实拥护者。锡德尔坚信自己正在追随科普卢星区两百年以来最出类拔萃的领袖和伟人,他也在不断地向其他的革命军士兵讲述这个观念。
“谁也不知道我们到时候是谁在给谁收尸。”他接着说:“这么个鬼地方,可真不是人待的。”
“也许我的家乡布莱西斯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人间地狱,但那里至少没有那么多的虫子。”
“你认为我们不该来艾尔打这场仗。”政委锡德尔的整张脸都隐藏在动力装甲的头盔面罩之下,没有人能够看到他面罩下的表情。
伊利亚·库洛夫斯基是大名鼎鼎的天堂之魔的一员,这个曾登报于塔桑尼斯各大主流媒体的传奇部队被有意的塑造为公会战争时期的战斗英雄。但那是谁都没有料到这些战斗英雄会成为联邦未来听之色变的反叛者,而他们的领袖正是克哈之狼,奥古斯都·蒙斯克。
“当然不是,要是我们不来艾尔打仗,下一次就是在安提加,在塔桑尼斯,在尤摩扬,到时候,人类真的就退无可退了。”库洛夫斯基上校说。
“我是拎得清楚的,星灵要是完了,咱们也就不远了。”
“是啊,可军队中的许多人还不明白,或者说,他们只是因为蒙斯克元帅的命令才来到这里的。”锡德尔说:“当牺牲还没有这么惨重的时候,他们不会多有微词,但在有那么多人长眠于异乡以后,不免有人会问为什么。”
“战斗的意义一如既往,我们为人类的希望而战,我们也为家园和家人而战,宁可御敌于战场......”
“不停地战斗,直到这个世界不再需要我们的那一天。”库洛夫斯基说:“奥古斯都一直都在这么说。”
“可和平的年代早在公会战争开始以后就一去不复返了,一场残酷的战争总是接着另一场残酷的战争。”
“他是对的。”库洛夫斯基又沉默了一会儿。
“元帅从不出错。”锡德尔政委说。
“不,他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库洛夫斯基以陈述的语气纠正锡德尔的说法:“他从来就不是。”
“奥古斯都·蒙斯克也会犯错......至少,在他开秃鹫车还试图载人的时候是这样,他这个混蛋在开车的时候只考虑自己,从来就不在乎后座的感受,你能够明白吗?”
“就是他当了联邦首相,他还是会去想着飙车。”
“你以为奥古斯都天生就是个革命领袖?不是这样的,奥古斯都本来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但是联邦却不会放过他。”
“当然,人无完人。”锡德尔也心有余悸地说:“元帅的车技无人能比,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上他的车了。”
“又一个受害者。”库洛夫斯基哈哈大笑着说:“可我们都被死死地绑在了他的车上。”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多架华美而闪耀的星灵金蓝色战机从第4陆军师的上空划过,那是一种来自于一座星灵帝国殖民地的机型,外面形似于当地巨大的蝠鲼。
时至今日,来自星灵帝国外部殖民地的星灵舰队已经有一部分抵达了艾尔,这些把艾尔视作神圣家园的星灵殖民地甚至不惜发动所有的力量支援艾尔。每时每刻都有庞大的星灵舰队启航回援艾尔,折跃信号在星灵帝国曾经广阔的疆域中醒目得就像是湖面密集的蓝色油膜。
“星灵疯了。”库洛夫斯基说:“他们要拼命了。”
“跟上星灵,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说着的时候,一道无比闪耀的光束从天而降,击碎了整个米德林主峰,霎时间天崩地裂,无数异虫灰飞烟灭。
那来自于那艘正停泊于艾尔高空轨道上的星灵母舰,它曾作为埋葬星灵英雄的坟墓,现在则又被星灵和人类挖了出来,再次闪耀要群星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