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咬了咬牙,重重地“哼”了一声:“谢相公,你们两家的好孙女!”
他一挥手,转身就走,十余个宫人挑起了彩礼,转身相随。
谢道韫的眼中泪光闪闪,失声哭了起来:“我的女儿啊,你为何,为何要如此?刘裕不值得你这样做啊。”
支妙音摇了摇头,慧远大师高宣一声佛号:“各位施主,后会有期。”他大踏步地向前走,而支妙音则义无反顾地跟在他的身后,与十余个僧人一起,走出了谢家的大院。
谢安冷冷地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建康,台城,皇宫。
后宫的崇训宫内,一个皮肤黝黑,一身素绸的老夫人,正是当今皇帝司马曜和会稽王司马道子的生母,现任皇太妃李陵容,她坐在一个小榻之上,而他的两个黑人儿子,一左一右,坐于她的下首。
李陵容当年乃是宫中最低贱的洒扫宫人,因为是肤黑体肥的昆仑奴,吃尽了苦头,因为前任皇帝,简文帝司马昱老来无子,又面临桓温随时篡位的巨大压力,情急之下,在术士巫师的指引之下,找到了体态丰腴,珠圆玉润的李陵容临幸,而这位非洲大娘不负重望,果然生下了两个黑黑的皇子,还有一个公主,直接粉碎了桓温想要趁皇帝无后而篡位的企图,可以说是大晋能存续至今的一大功臣。
而他的那两个贵为帝王的儿子,这会儿都坐在下首,尽管两兄弟已经因为权力之争而反目成仇,纷纷结党对抗,矛盾越来越深,但是在母亲的面前,还是装得和和气气,亲热无间。毕竟老太太上了年纪,也到了该享福的年龄,即使是这兄弟二人,也达成了在母后面前要和和气气的默契。
李陵容厚厚的嘴唇动了动,叹了口气:“儿啊,这是你们多久才一起过来请安了?有半年了吗?”
司马曜微微一笑:“回母后(尽管李陵容只是皇太妃,但在这里,兄弟二人都直接称母后)的话,儿臣和王弟这阵子忙于国事,并不一定能同时有空过来向您请安。还请母后原谅。”
司马道子也跟着说道:“是啊,从淝水之战之后,战事不断,每天有大量的政务要处理,这次北伐失望,儿臣和皇兄也是忙得马不停蹄,今天总算告一段落,特地一起来向母后请安。”
李陵容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这里就咱娘儿三人,就不必那些文绉绉的了,你们也知道,娘没读过什么书,到今天也学不来那套说辞,出了这个门,你们要有君王之礼,但在这里,就不必了。”
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对视一眼,齐齐地把跪坐的姿势变成了盘腿而坐,说道:“是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