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既然来都来了,之前又有下人跟你们禀告,说贵府的小公子下午不舒服,我自然应该过来看一看。”那位贵客说道。
他是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大夫,穿着一身料子极好的衣服,腰间挂着一块好玉。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
“十年前,真是多亏有你,不然的话,我已经命赴黄泉!”澹台致远摇头道,“没想到我被谪贬到了沧州,陪都和京城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想着落井下石,肯袖手旁观的都算是善人了,而你,你居然还愿意上门。”
“你以前是我的病人,我当然应该过来了。十年前,你的情况十分凶险,后来,每一年,你我都相互通了信,你在信中说明了你的身体情况,但我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怕你的病会再复发!这次刚好途经沧州,所以我特意来了一趟!”
“万分感谢!”澹台致远朝他拱了拱手。
“不必客气!”客人拱手回了个礼。
随后,客人看向床榻。
床上躺着澹台镜。
床边坐着小元宝。
“这位是府上的公子和小姐?”客人迟疑地问道。
“这位的确是我儿子,另一位是同村家的小姑娘,两个小孩子平时玩得很好,又在一起读书,我便喜欢让他们做个伴。”澹台夫人解释道。
“原来是一起读书的小伙伴,”客人点了点头,然后很严肃地对小元宝说道,“不要乱看书。”
“噢,”小元宝点点头,朝他行了一个礼,“我不会乱看书哒!”
“你以前,若是无聊,或者功课不够多,你看了一些医书,这也就罢了。以后就算了吧,医术博大精深,若是学艺不精,就很有可能害人性命。”
说着,这位客人讲起了他不久前遇到的一件事:“我途经沧州,有一日受一位隐居的老友邀请,住在了他乡下的宅子里。
“他们村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眼看着就要嫁人了,全身突然发了癍,家里人非常着急。
“他们给那个姑娘找了一个大夫,那个大夫给她开了一些寒性的药。
“没过多久,那个姑娘死了。
“我在老友家住了三天,有人邀请我去隔壁乡看病,也有一个姑娘全身发了癍,症状与之前死去的那个姑娘一模一样,除了发癍发得厉害之外,寝食如常,身体无其他不适。
“我跟这个姑娘的家人说,不必给她吃药,从她的脉象上来看,她的癍只要置之不理,就能慢慢自愈。
“要是投以杂汤,将会重蹈覆辙。
“果然,三天之后,她的疮慢慢平了下去……
“我跟你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你听明白了吗?”
“我听明白了,”小元宝点了点头,“有时候,一个很简单的病症,若是不能得到准确的救治,那也可能会让人死去,治病救人是需要万分小心的事!”
“你明白就好!不要再乱看这些东西了,不要再走弯路!”客人摸了摸小元宝地头,态度温和又严肃。
“大夫,我现在在很正式地学医,我还有一个很好的师父。”小元宝眨眨眼,很认真地解释道。
所以,不是在乱看东西。
她是正儿八经地在学医。
客人叹了口气。
他觉得小元宝的师父肯定很不好。
如果她的师父真的是一个认真、严肃、谨慎、小心、很负责任的师父,那他就一定会耳提面命,会告诫这个小姑娘,在初学时轻易不要给人开方。
初学者,不懂的可多着呢。
若是轻易开方,极有可能害人性命。
在这个年代,发热伤寒看着事小,实则事大。
历朝历代,别说达官显贵了,甚至有不少皇帝、皇子也死于伤寒。
小姑娘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这必是她师父的责任!
说起来,这位大夫真的是误会了。
小元宝并不是没把人命当回事,她之所以敢说出桑菊饮的方子,一来是因为她很有信心。
二来是因为她也做好了打算,等她开了方子之后,她把这个方子拿给医仙看看,再让医仙给澹台镜诊脉,这样就不至于有差错了。
澹台镜可是她的小师兄,全世界最好的小师兄!
她怎么舍得这么随随便便地对他呢?
她恨不得给他最好的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