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彻夜未眠,用过早饭走出府邸,便坐上了胡恪准备的马车。
掀开车厢窗帘,建业的街上祥和依旧,只是多了几队巡逻的士兵,仿佛与往日没什么区别。
此时吴王大殿站满了江东重臣,清早带甲武士以张昭名义相邀议事,所有人都被迫早早来到这里等候,包括年老多病被架空的丞相孙邵。
因为张昭是孙权临行前点的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于是大家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昨晚胡恪雷霆出击,在此之前已完全掌控建业,他现在全副武装站在殿外,张昭看到他轻轻点头回应,心说有此人压阵,今天的事应该成了。
张昭刚迈入过门槛,就被严畯注意到,并且快步靠过去问:“子布先生,您可算来了,何事这般着急?而且王宫守卫换成了解烦卫...”
“等等就知道了。”张昭满脸严肃往里走。
此时已有更多人注意到他,顾雍拱手招呼:“子布来了?”
“你们都在就好。”张昭忙点头回礼。
众人稍作寒暄,丞相孙邵带头提问:“咳咳,子布派甲士邀我等前来,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
孙邵话中带着不悦,意思是孙权都没这样蛮横,你今天说得可有些过了。
张昭环视众人,先是闭目整理思绪,然后睁开眼郑重说道:“今日邀列位前来,是为诸公家族的命运计,为江东数百万黎庶命运计。”
“子布说得这么严重?莫不是天下有变?”尚书令顾雍皱眉追问。
张昭轻轻点头,“据传汉中王刘备,几日前在长安继皇帝位,又重新延续汉家的国祚,三分天下已有二帝,江东如果不积极应对,只怕没有未来。”
本以为张昭有什么高论,结果竟拿市井流言来消遣他们,众人脸上顿时皆有愠色,但因为张昭年老,且被孙权授以托付之权,无人敢站出来指责。
殿内前方站着另一位老者,他就是尚书仆射唐固,其年龄与张昭相当,而且是德高望重的丹扬大儒,他听完后沉声反问:“子布就想说这些?刘备要称帝的消息,建业流传不是一两天,怎么应对是大王之事,再急也要等大王归来。”
“子正(唐固),我们等不到大王归来,前天柴桑被甘宁率部攻占,彻底切断了南昌侯(吕范)的粮道,下一步就应该是攻打建业,东吴现在危如累卵。”张昭直接抛出了情报。
“什么?”唐固与殿内群臣皆大惊。
顾雍焦急追问:“你说什么?柴桑陷落?怎么可能?”
“犬儿亲笔来信,你们都看看吧。”张昭随即把家书递给唐固。
殿内群臣立刻围上前争看,唐固看得胸闷气短、满头是汗,随后将书信交给阚泽诵读。
不多时,众人都知道出了什么事。
“既然柴桑陷落,仲嗣的书信为何...”丞相孙邵提出质疑。
张昭平淡地说:“原因其实并不难猜,应该是甘宁想招降,或者故意让我们自乱。”
“甘宁乃刘备麾下悍将,得立刻去濡须搬请大都督,否则建业危矣。”顾雍连忙提出建议。
“大都督那里只剩两万水军,真能敌得过甘宁更多的人?况且濡须要是没兵驻守,蒋济应该不会无动于衷,丢了濡须水口,建业一样危险。”张昭把胡恪的分析拿出来,顾雍听完之后直接哑口无言。
丞相孙邵吞了吞口水,然后说着安慰自己的话:“此前我军不是大胜么?蓝田的老巢广州都已被攻占,我料甘宁不过声东击西而已,江东应该没到那种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