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张赟低着头,他实在想不到,只能询问。
“赟儿,为父不是不愿教你,而是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明白。”
“否则教你再多次,都是无用功。”
张云海叹了口气。
毕竟张赟年龄不大,想不到这个层面也合情合理。
“杨寒柔将顾锦年推入水中,差点导致顾锦年身亡,这件事情听起来是大,可最终顾锦年活下来了。”
“在你眼中是否认为,顾家会雷霆大怒,找礼部尚书麻烦?”
“而杨大人担心顾家找麻烦,所以编造谎言,对外宣称是顾锦年调戏在先?”
张云海问道。
“恩。”
张赟点了点头,他虽然知道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可他想不出其他原因,所以只能点了点头。
“这就是为父失望之地。”
“你把堂堂礼部尚书想的太简单了,你也把为父想的太简单了,甚至你把整个大夏所有读书人都想简单了。”
“顾锦年坠水,的确事大,可礼部尚书为人正直,更是当代大儒之一,品德高尚,若儿女犯错,为父相信杨大人一定不会遮遮掩掩。”
“但顾锦年不一样,他是顾家的人,顾家代表着是满朝武将。”
“杨大人怕的是什么?怕的是顾家以此为由,作为大夏开战之由。”
“自圣上登基之后,十二年来,整个朝廷日日夜夜,时时刻刻争论的是什么?”
“还不是边境战争,陛下想要开战,可满朝文臣宁死也不答应,硬生生压了十二年。”
“倘若被顾家抓住机会,弹劾杨大人,大夏也极有可能进入战争状态,那个时候必将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为了天下大义也,杨大人宁可违心,也不能让顾家得逞。”
“这也是为父为何参与进来,让你去佐证的原因。”
“而且,这满城风雨,有不少人的影子在其中,不然国公之孙差点溺水身亡,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
张云海一番话说出,铿锵有力。
也让张赟彻底懵在原地。
他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却没想到这背后牵扯这么多东西。
仔细想想也是。
礼部尚书是什么?著书成儒的存在,名望上比自己父亲大数倍,这样的人,怎可能会因为一点点小事,而违背正直?
“父亲大人,孩儿明白了。”
“可眼下该怎么办?”
张赟弯着腰,满是好奇问道。
“静观其变。”
“你方才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好。”
“无论顾锦年有没有恢复记忆,如今众口铄金,木已成舟。”
“只是,接下来不管如何,你尽可能不要去招惹顾锦年,无论他愚不愚蠢,你要记住,顾家人不蠢,国公之首可不是靠蛮力上去的。”
“尤其是顾宁涯,能成为悬灯司副指挥使,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应付的。”
“你只需要好好读书,等大夏书院开始,你早点凝气,真正成为一名读书人,这才是你的重心。”
“记住,未来的路,为父已经帮你铺好了,不要因为眼前的一点点争议而坏了前程。”
“顾锦年与你,终究不是一路人。”
张云海言语认真道。
这一番话给予张赟极大的自信,也让张赟瞬间释怀。
的确,现在跟顾锦年争这个争那个有什么意义?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自己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
不过末了,张云海的声音继续响起。
“对了,顾家得到了大夏书院的直录名额。”
“想来顾锦年也会与你一同进入大夏书院。”
张云海缓缓说道。
但这句话,让张赟脸色又是一变。
“直录名额?”
“顾锦年去大夏书院,不是害人吗?”
张赟有点接受不了了。
在他心中,大夏书院是读书人的圣地,顾锦年这种人去,完全就是害人,是害群之马,玷污圣地。
“不给出这个直录名额,顾家也不会放过杨大人。”
“这里面涉及到了许多事情,无法解释,唯独你到了那个位置,才能明白。”
“赟儿,牢牢记住,官道一脉,敌进则我进,敌退则我退,就如同围棋一般,吃他人一子,也会被他人吃一子。”
“想满盘皆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者,顾锦年去大夏书院,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如今朝堂当中,文武争斗极为激烈,一个不慎,顾锦年也要吃亏。”
最后一句话,张云海加重了一点声音。
但没有太过于明示。
张赟不笨,但的的确确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不是复杂不复杂,而是身份没到,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爹,那为什么顾家要让顾锦年去大夏书院?”
“不去不就够了吗?”
“以顾家的能力,当真请来一位退隐的大儒,也不是不行啊?”
张赟还是很好奇,既然文武争斗如此激烈,那为什么还要将顾锦年送去大夏书院?有些不合理啊。
听到这话,张云海有些沉默。
而后,神色无比严肃道。
“此次大夏书院招生,意义非凡,涉及到天命之说。”
“顾家不得不将顾锦年送去,舍不得这次机会。”
张云海出声道。
但张赟还是有些疑惑。
当下,张云海没有继续多说了。
而是缓缓开口。
“京都深似海。”
“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
“顾家也好,我等也罢,入了局,就都别想抽身而过。”
“行了。”
“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好好读书。”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声音响起。
很快,张云海离开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