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种田小姐口中的勇者,只是在名为人生的旅途中,不断重复迷茫旳过程而已。
我这种人,连自己都在迷路,又怎么能带上你呢。”
最上和人摇头说道。
他大概是能稍微理解种田梨纱的想法的。
走上绝路的人,在迎来自己无法做决定的时候,会本能地想去依靠遽然出现的什么事物。
同样的事情,最上和人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而他的想法也始终没有变化。
最上和人绝不会代替他人做出选择。
他还没有背负谁的人生的觉悟。
而种田梨纱此时的心情,并不是因为最上和人本身,只是因为他在恰好的时机出现而已。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最上和人还没有自恋到,以为自己只要耍耍嘴皮子,就能令女孩子倾心于自己。
种田梨纱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露出失落的表情。
硬要说的话,她的那句话中,玩笑的成分要更多些。
“我还以为,户塚先生会像特利带着谢瑟尔离开森林,然后踏上旅途那样。”
她笑着用最上和人的来举例。
最上和人默然摇头,看了许久她那双好看的眼眸,缓缓道:“谢瑟尔并不是特利带走的,她之所以走出森林,是出于谢瑟尔自己的意志。”
“说得……也是呢。”
“种田小姐只要想离开,就一定能够离开,但是……不该是去指望谁,必须得是靠自己的意志。”
“自己……意志么?”
事到如今,自己究竟是否还拥有这样的事物,她对此感到怀疑。
在被通知未来很可能无法继续从事声优时,她的时间便停留在了那一刻。
脚下原本平坦的草原,四溢的芳香,顷刻间化为泥沼,将她一点一点地吞噬。
越是挣扎,她便越快地向下沉沦,她高声呼救,四周却空无一人。
渐渐地,她不再挣扎,不再呼救,仅仅只是看着没过脚踝的淤泥,又没过膝盖。
等回过神来,整个人早已深陷其中,动弹不得。
“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比起已经回不来的东西,为什么不想想现在的自己能做什么。
明天的自己,又能创造出什么来呢。”
或许有人会觉得最上和人是在说大话,可最上和人觉得,如果是种田梨纱的话,应该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没有经历过那种绝望的人,只会在一旁哄笑,大言不惭地说着“不就是xxx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无知而自大的话,反而指责受伤跌倒的人,为什么不站起来。
想必种田梨纱也有过那样的经历,被人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做个手术不就行了”。
最上和人认为,以自己的眼界为极限,瞧不起他人伤痛的人,是最差劲的家伙。
性格扭曲怎么了,优柔寡断怎么了,喜欢一个人独处怎么了。
谁又是生下来就喜欢孤独呢。
同理,种田梨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她只是在等着那个能够带她离开沼泥的什么事物。
或许是从天而降的勇者,脚踩七彩祥云,轻松至极地将她拖出泥沼,用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已经没事了”。
又或者只是恰好从树上掉下的藤蔓,忍着荆棘刺身之痛,满身疮痍地靠自己脱离。
无论如何,她都不该任凭自己被吞噬。
人类十分弱小,但却并不脆弱。
轻微拂过脸颊的微风,带着浅浅的花香,仿佛置身宽阔的草原。
这样下去,真的好么?
在医院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无时无刻不在失去什么。
她对无能的自己,深感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