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莲花……”
周如生脸色煞白,大叫了几声,没人回应。
他找遍了整个宅院,等他再回到大厅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个人正坐在大厅中,斟了两杯茶,茶杯下还垫着一封信。
看到湛胥,周如生眯起了眼。
“你抓了拙荆?”
“没错。”
湛胥没有丝毫遮掩,直接说道。
“我想,我们的计划得加快一些了。要不然,对彼此都不好。至于利润怎么分,我倒是无所谓,我现在只想赶紧把谢天南给引出来。”
湛胥抿了一口茶,仿佛这儿是自己家一般,朝着周如生指了指自己身边那空椅子。
“那你抓她干什么?现在神仙乐的事儿,我一人负责,与她无关!”周如生来到了湛胥面前,哪怕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修行者,此时也毫无俱意,一把揪住了裂天的衣领,咬着牙说道。
“我抓她,是为了我们大家都好。而且,你说你负责神仙乐的事儿,可在我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啊!”湛胥说着,头一偏便点了点桌子上的信。
周如生冷哼一声,松开了湛胥,随后坐了下来,打开了那封信。
当看完那封信之后,他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之中。
“这是谁写的信,看字迹你应该清楚。至于这封信,是我的人在刑部门口取回来的。你们虽然没有拜堂,但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胜过很多夫妻哦。她还吃了洗髓的丹药,要是我所料不错,应该是你花费了大代价找来的吧?”湛胥淡淡的说道。
“啧啧啧,丈夫自己不想着修炼,把修炼的机会给了妻子;而妻子却害怕以后东窗事发,丈夫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便把所有的罪责拦在自己身上,还写信举报自己。你们伉俪情深,令人感动啊!”
周如生咬着下嘴唇,紧紧的捏着那封信,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放心,我只是想保证咱们计划的实施,也想保证我们的安全。只要知道谢天南的下落,只要我们离开长安,我便把人还你。至于这几天,尊夫人便在我那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周如生是个聪明人,此时他也冷静了下来,他知道面前这个神秘人想要什么,他直接起身回到书房。没多久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两天后神仙乐运送而来的路径,数量,还有守卫力量。
湛胥看了一眼这上面的信息,顿时抚掌而笑。
“妙啊,难怪你们的运输渠道一直没被圣朝给断了,原来是借助运送军粮的队伍。而且,还不用配备修行者,便足够安全,这谁又能想到呢?厉害厉害。”
湛胥说着,还朝着周如生竖起了大拇指。
这劫走神仙乐的难度,比他想象中还要低。若是他们配备了一些开天境护送,那湛胥恐怕还没什么把握,但借助凡俗队伍让神仙乐进入长安,这个难度可要小上不少。
而且,他们的法子也极为精妙。
之前谢天南有不少产业,其中一个产业便是制造运粮的车。这产业虽然不在谢天南的名下,但实际控制人却是谢天南。之前谢天南被缉拿,他明面上的产业都被封了,这个产业反而活了下来。
之后谢天南便开始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给圣朝的军队提供车辆,其余的车辆自然是用做好的做工,最好的木头。但若是涉及到运粮车,他便把所有的木头给掏空了,将神仙乐藏在里面。等到运输粮草的车队回到长安之时,他们便以免费维护车辆为由,去把这神仙乐给取出来。然后再把这些运粮车给修缮一番,这等服务,自然让圣朝开心,也不会怀疑他们。
虽然说在做运粮车这门生意上亏了不少,可它却能够保证神仙乐的安全。总的来说,自然值得。
就连湛胥看到他们运输的方式,都不得不称赞一下谢天南。而且,不止长安有运粮车队,各大州都有,这也难怪为什么刑部一直无法断了他们的运输渠道。
“行,两天之后,我若得手,咱们先离开长安。为了把尊夫人的信从刑部拿回来,我们可以惊动了刑部,至于抢回来的那些神仙乐,全都给你,卖了之后给我一成的银两的就行。”
湛胥拍拍手就要离开,周如生才想说话,湛胥便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让周如生将想说的话给吞入肚子里。
“你最好别和我讨价还价,两天后我得手,你们夫妻相见,咱们离开长安。我,对你已经够容忍的了。”
湛胥说罢,便大步离开。只留下了周如生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屋里,看着这封信,泪如雨下。
这信里,写满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写满了他们的罪行。但这些罪行,全都被莲花给揽在了身上。
对于周如生而言,这不是罪行,这纸上满满当当写的,全是莲花对他的爱。
……
两天之后,长安城外发生了一件怪事。
运输粮草归来的士兵遭到了劫杀,若是这些运输队是出去遭到劫杀还想得通,可能是为了粮食;可这运输队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劫杀,那便有些匪夷所思了。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劫匪杀了人,把运粮车给拿走了。
因为这次的事件直接牵扯到了士兵的死亡,刑部的不良人们只能暂时放下追寻前几日那信件的事儿,转而来追踪这案子。
这一切,在湛胥的预料之中。
同时,早上他派人劫了车,傍晚便和李复生打扮成两个老农,将神仙乐放在背篓里,堂而皇之的背着神仙乐来到了这宅院中。
湛胥也遵守承诺,让周如生远远的看了一眼莲花。
现在刑部的重点变了,湛胥决定在长安等几天,等谢天南给周如生消息。
果真,三天之后,谢天南的人来了,还带来了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大概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叫做神乐堂的组织,专门和他们作对。
同时,谢天南还让周如生暂时离开长安,去徐州找他,等他们摸清楚这所谓神乐堂的底细,再杀回长安。
这一切,全都在湛胥的预料之中。
而他们,也有了目的地——徐州!
湛胥以为自己掌控全局,当他带着周如生、莲花还有李复生踏上通往徐州的路时,谢灵运也从长安出发了,他的目标也是徐州,同时还提前安排好了五位摇星境在徐州等着!
……
徐州,地处江南,位于荆门州以北,但也算得上是江南水乡。
如今正值夏季,雨水不停,给这同属江南水乡的几个州都带来了婉转的哀愁。
此地多美景,多音律,也多举着油纸伞,走在青石板上的温婉姑娘。
多美景的地方,自然也多一类人。
画师。
徐州的画天下闻名,徐州的画师,也天下闻名。
这儿出了不少名家,甚至很多名作都去往了长安皇宫里,无数达官贵人趋之若鹜。
他们画山,能画出烟雨朦胧的深邃;他们画人,能画出江南女子的温婉;他们画水,能让水的灵动和活泼跃然纸上。
或许是受到了家族的感染,谢天南自幼便喜欢这些东西,不管是字还是画,他都想有不少收藏。而且,这些收藏皆是名家手笔,甚至连轩辕家的国库都不一定有。
这一年以来,他戒了神仙乐,还改良了不少。
或许是听说了湛胥的死讯,心宽体胖,整个人都健硕了不少。而这段时间,他便让人抓紧做新的神仙乐,至于其它事,全都交给了周如生。
倒不是说他完全信任了周如生,只是现在没必要事必躬亲,还不如好好的享受一下日子。
此番他来到徐州,便是听说徐州的一个拍卖会要拍卖一副名画。
这名画可不简单,属于凡俗界中的画圣吴道子所做。
吴道子流传的画作本就不多,就连长安都未曾有一副,若是这消息为真,那这副画谢天南无论如何都要拿下的。
但恰好,他在徐州的时候,那所谓的神乐堂将他送往长安的货源断了,他索性便让周如生一起过来躲避一番。等他把画给买了,再腾出手来好好的和那所谓的神乐堂过两招。
距离拍卖会还有三天,一个落魄的年轻道士来到了徐州城外,穿着沾满泥泞的鞋子一脚踏进了路旁的茶肆。
一场雨过后,天上出现了一抹蓝,似乎是被人用刀将云层给劈开了一般。
“老板,给我来点吃的,若是有酒,便给我上一坛,随后帮我把酒装满。”这落魄的道士穿着脏兮兮甚至衣袖还拉丝了的道袍,头上的发髻也显得有些凌乱,背上背着一个背篓,也不知道他的背篓里背着啥,用一张牛皮好好的包裹了起来。
虽然头发散乱,胡子拉碴,但身形高大,双眸明亮,脸上棱角分明。若是打扮一番,样貌肯定不差。
此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打了一个哈欠,吃了几个馒头之后,似乎是被噎到了,便直接把酒坛子给打开,大口的喝着酒,当喝水一般。
这落魄的道士一口就喝了半坛子酒,还擦了擦嘴埋怨道:“这酒,够辣,都不够 润。”
周围躲雨的食客大多都是喝茶的,而且也没见人这般喝酒,用馒头下酒他们可是第一次见。一般而言,都是用猪头肉或者花生米,若是在耕牛监管不严的时候,还会用牛肉下酒,用馒头下酒,一次半坛子当真是不多见。
随后这落魄的年轻道士直接举起了酒坛子,如同老牛饮水般,几个呼吸间就把剩下的半坛子酒给喝了。喝酒厉害的也有,但看起来情绪和精神都没问题的人这般喝酒,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最让人惊奇的人,喝完了就的落魄年轻道士脸不红心不跳,如同方才喝的是水一般。甚至,他还打了个饱嗝。
“饱了饱了,就是你们那下饭菜有些噎人。”这落魄的年轻道士大大咧咧的说道,还伸了一个懒腰。
他这话说得奇怪,他明明没吃饭,也没点菜啊!
茶肆中的众人先是愣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这道士说的菜就是方才那两个噎人的馒头,至于他口中的饭,便是那坛子酒!
众人脸色一变,这些个来茶肆中避雨喝茶的大老爷们也有人自称是嗜酒如命的酒鬼,每顿饭都必须要有酒。但和这落魄年轻道士比起来,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暗自咋舌。
他们是嗜酒如命,而这道士,则是把酒当成了饭。人不吃饭必死,对于这道士来说,这酒就是他的命!
什么叫嗜酒如命,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叫嗜酒如命!
这道士喝得心满意足,便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把几枚铜钱排在了桌子上。
开茶肆的是一对老夫妻,他们看着桌子上的几枚铜钱,皱起了眉。
“客官,您这酒葫芦看起来小,但酒就装了两坛……”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这道士拿出来的铜钱压根不够给酒钱的。
周围的客人都是老顾客了,看到这一幕,自然纷纷朝着这红了脸低下头的道士围了过来。
“在徐州的地头上吃霸王餐,胆子倒是很大哦!”
几道声音立马响起,甚至还有人想伸手直接把这落魄的道士给拽起来。
“那个……我还有其它东西,诸位,别急啊!”
这落魄道士的银两的确不够,他也有些心虚,心中暗骂了那老头几句,非要收他为徒不说,还要让他去找什么长安王就罢了,还不给他盘缠,着实过分。
他在心中暗骂了两声“死老头”之后,这才懒洋洋的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众人听得他这么说,便也安静了下来,他们倒要看看,这嗜酒如命的道士到底有什么好东西。特别是这道士背着的背篓裹得严严实实的,似乎是有什么宝贝一般。听得他这话,所有人的目光便都移了过去。
果真,这落魄道士打开了背篓,可里面的东西却让人大失所望。
里面就是几幅画卷,几只笔。而且,这些画卷和笔看起来都破破烂烂的,压根不值钱。
这些东西,在懂行的眼里,价值连城;在不懂行的人眼里,还不如厕纸。
这道士看了一眼周围这群人的快要吃人的眼神,便知道他的这些东西在这群人的眼里连厕纸都不如。
“这样吧,我给您画一幅画,抵饭钱如何?”
这道士伸出了手放在桌子上,一脸哀求的看着面前的老人。他的手,和他的酒量一样引人注目。
“我要画干什么?咱也不懂啊,看您也和我们这些老百姓不一样,不会连几十文的饭钱都不给吧?”
此话一出,倒是把这落魄的道士给架了起来。
他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喝酒不给钱啊!
以前他喝酒,通常一幅画都解决了。那些个酒楼的老板,得到他的画作之后,如同占了大便宜一般,恨不得把他当祖宗给供起来。
今日这种情况,他倒还是第一次遇到。
“道士,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把它压在这儿。等你以后有了钱,再来赎回。”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提出了一个好主意。
“对了,可不许拿些破东西来忽悠我们。”
这落魄的道士想了想,他除了画笔和画卷,便没什么好东西了。最多就是身上这破烂的道袍,但这道袍可不能给,不值钱不说,他总不能光着屁股进入徐州吧?
他想了想,手一抖,一柄刀出现在手中。
他把刀往桌子上一拍,朗声道:“诸位,你们看这刀可否?”
且不说这柄刀看起来就不凡,即便是寻常的一柄刀,也足够这饭钱了,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那好,今日我就把刀放在这儿,它叫清平乐,我叫王偃青!”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