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安抱着骨灰龛,趁着夜,下了这座无数北方冰原上的人羡慕的神山。
他的两柄长剑缚在了背上,怀里抱着曾夫子的骨灰龛,看了一眼身后的神山。
在临行前,他终于看到了大祭司黑色大氅下的眸子,眸子中有光,也有利剑,也仿佛那大火在自己身上灼烧。
“徐长安,我不信命,不信谶言,但也要预防谶言变成现实。”
“有一件事儿,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任何人都能战胜自己,战胜命运。连自己都战胜不了的人,凭什么去战胜天,你说是吧?徐长安。”
“记住,若是有一天,你无法控制自己,我会让徐宁卿杀了你。你不要觉得残忍,因为当初和现在,你的命都是我们神庙救回来的,你父亲即便是徐宁卿,即便是侍剑阁的阁主,也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格。”
这些话萦绕在徐长安的脑海中,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这座神山。
他甚至没来得及和故人告别,便被赶了出来。
不过,有一件事儿大祭司说的没错。
自己没有经历过任何真正的游历,从来没有和同辈竞争过。自打从蜀山起,他的对手便是小宗师或者宗师;到了长安便更加的过分,他的对手便是大宗师和开天境;再到后来,如今这片天地的佼佼者便都对他出手了。
其实这些徐长安自己也觉得很正常,这些人不是傻子,他们不会等待自己成长。
他的人生也不是戏剧本或者通俗,主角一路来压制的都是同辈人。
但现实往往比那些要残酷的多,他要活下去,就必须面对比自己强很多的对手的打击,这种打击甚至让他难以正常的成长,正常的和同辈一较高下。
生死危机让他没有真正的历练过,虽说从长安到封武山有过一段的江湖行,可那江湖是什么?是小人物的江湖,是非分明,对错一眼就能明白的江湖,除了结交几个好友之外,他可以算作是一无所获。
徐长安想起了大祭司的那句话。
“徐长安,你的江湖是在正魔之中如鱼得水,在人妖两族的夹缝中生存。这,才是属于你的江湖,才是属于你的历练。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救你了,每救你一次就有人为你牺牲,只是为了保护你心中的善,那不值得!若是你真的作恶,你的父亲会亲手解决你!”
徐长安低下头,突然觉得怀中的骨灰龛无比的沉重。
他抬头看着远方,有了新的目标。
……
满雪山,血满山。
大概是因为战斗的缘故,满雪山上多年形成的冰开始产生了裂痕 。如今过去了三个月,到了莺飞草长的季节,这座雪山上出现了一条小溪,一直从山顶流到了山脚。
三月溪水红,这便是当时那场大战的最好诠释。
过去了三四个月,这溪水仍然是红色。
并且,满雪山被硕和部还有赵庆之联手封了起来。
徐长安如今虽然关窍被封,看起来才通窍境,可以前
的技巧还在,而且体内蕴含的修为比起以前来说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也足够支撑他御剑而行。所以,这些普通的兵士拦不住他,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些普通的兵士,本就不会拦他。
他上了满雪山,如今的满雪山比起之前来说,要瘦了不少。
若之前的满雪山是一个丰腴的妇人,那现在满雪山便是一个杨柳细腰的红尘女子,远远的看,如同穿上了一层红色的薄纱。
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层红纱蕴含着多少尸骨。
徐长安来到了山顶,看着这山,看着对面山峰的大窟窿,他能想象得到,当初那个女孩是如何为了他而奋不顾身的。
在一群开天境之中,硬生生为救下他争取了时间。
他看向了悬崖下,那儿的平台早已经消失,往下一看,只有无尽的深渊。
徐长安的眼红了,远处的几座山脉都遭到了损毁,就算是远远的看,也能看到那被雷电肆掠过的山头,黑黑的一片。
他跪在了地上,暗自下了一个决心,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下而去!
他不知道知行书院在哪,可他知道,曾夫子的弟子在长安!
下一个目标,回长安!
……
莺飞草长好时节,青衫白裙桃花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