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刹那,耀眼的火光照亮了女人眉宇间的绝望——
喧嚣的水流冲天而起,轰鸣的声浪于耳畔回响。
倾盆大水混杂着玻璃砖瓦从天而降,顷刻间溅湿了她的衣裳。
破碎的隧道、倒塌的建筑;
湍急的水流、迸发的浪花。
湿润的头发凌乱地沾黏着女人的脸颊,左藤美和子怔怔矗立在原地,颤抖着嘴唇哆嗦半晌,手中耳麦伴随着她胸腔内的那颗心一起,无力坠下。
绝美的曼珠沙华绽放于萧条的黄泉比良坡之上,明朗的夜空下隐约划过一道赤色流星——
“妈妈你看!有星星掉下来了!”
东京都的夜,繁华而又寂寥。
幸福的家庭活动令不少身在阳台上的孩子在仰头间看到了流星划过后的璀璨星痕——
“星星掉下来会不会砸到人啊妈妈。”
挑着发簪的美妇轻抚着孩子的脑袋,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会哦,勇太,因为那不是星星。”
“不是星星?那是什么?”
“是战士的眼泪。”
“那妈妈,战士是什么?”
“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一直战斗着的人。不相信天神的,孤独的灵魂。”
稚嫩的孩童似懂非懂地踮起脚,双手扒拉在阳台栏杆边。
刚要抬起头继续追寻着眼泪的踪迹,却看到楼下马路上有一个踩着滑板的哥哥在十分炫酷地左躲右闪,本如闪电般的速度却在辗转腾挪间逐渐慢了下来——
可恶!
一个纵身自滑板上跃下,抱起它就往目标地跑去的柯南牙关紧咬:从事务所去警视厅用了太多电,滑板白天储存的电量不够了。
刚才那声爆炸……
刚才的爆炸……
上原刑事……
虽然与这个叫做上原克己的男人并不熟,在意识到这个男人有着极为敏锐的洞察力与执行力后他更是有意识地减少了在其面前的表现,避免被识破真实身份。
但凭心而论,这个警察确实是他这些年接触下来,整个警视厅里给他印象最深刻的警察。
铃木家的那个海底观光隧道项目投资那么大,就算不是近距离,上原克己第一时间没有被炸死,那迸发的水流与玻璃碎片也绝对会要了他的命——
哪怕这个时候的他还残存一丝意识。
因为在水下,警方很难找到人。
一想到这里,边跑边抬起手调整着追踪眼镜功能的柯南脚下速度愈发加快。
“定位呢?!防爆服上的定位呢?!上原他西服纽扣上的定位呢?!”
桉发现场。
脑门两侧太阳穴突突直跳的目暮十三怒吼声中充满了痛苦,虎目圆瞪间,咆孝着询问着技术小组。
“警部,爆炸的冲击很勐烈,定位信号……在爆炸发生后三秒就中断了。我们现在只能锁定信号消失前的区域——”
“能锁定就锁定!启动2、3号救援预桉!快去救人!”
“搜索救援部已经出动了,警部,我们还在等待他们的消息。”
“……”
咆孝过后不住喘息着的目暮十三一连深吸好几口气,这才强压下涌上心头的悲痛。
从业二十多年,从一线摸爬滚打起来的他如今最欣慰的一件事便是能看到后辈在自己麾下茁壮成长——
左藤美和子是这样,白鸟任三郎也是这样。
而上原克己这些天来的表现更是令目暮十三感到惊喜。
可现在,这份惊喜,消失了。
结局本不该是这样的。
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双手架在膝盖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湿漉漉的头发并没有被毛巾所擦干,些许发梢处还蕴有点点水滴。
沉默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无限拉长,朦胧中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目暮十三犹豫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抬脚走了过去。
“左藤……”
“警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好,我明白了。我只是想说,上原他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目暮十三点了点头,撩开风衣的下摆蹲在部下身边:“技术组那边说定位信号是在爆炸后三秒消失的,这也就意味着他并非处于爆炸的核心地带。”
“……”
见左藤美和子仍旧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目暮十三张了张嘴,腹中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作了轻轻落在她肩膀上的拍一拍。
“警部。”
就在目暮十三站起身准备离开时,低着头的左藤美和子开口了。
“我在,左藤。”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一个不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