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快到未时吧……”其中一名乞丐摸了摸干瘪的肚皮道,“反正应该是过了晌午,我的肚子那会儿咕叽咕叽叫了好久,申公子也没说给我们一点跑腿费,买几个馒头吃,太抠门了!”
“我收到消息赶来这里是在酉时,这么算来中间也就两三个时辰,”毛学望思忖片刻,不紧不慢道,“即便那小子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两三个时辰内挖出如此大的两个坑……奇怪!真他娘太奇怪了,也没听说过蛤蟆会刨坑的啊!”
高兴重重地咳嗽一声,对毛学望眨眨眼睛道,“校尉大人,属下以为此刻不是计较是谁在此处刨坑的时候……”指了指地上已被申小甲剖开胸腹的李校尉,又指了指一旁自己扛来的罗主簿尸体,“眼下小甲兄弟不知去处,再过两日便到了期限,届时恐无法向圣上交差啊!其实,属下觉得会不会是小甲兄弟担心破不了案,借着蛤蟆捣乱的机会,提前开溜了……”
毛学望点了点头道,“有可能,年轻人都爱说些自己无法实现的大话……甚至那只蛤蟆都有可能是小甲兄弟找来的,以前咱们就没听说过白马关里有什么花背大蛤蟆嘛!”
“不可能!”楚云桥冷冷地看了高兴一眼,当即出声反驳道,“我还在这里,小甲是绝无可能自己一个人先跑的!”
“云桥姑娘啊,我知道你对小甲兄弟一往情深,不愿相信他是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混蛋……”高兴摇头叹息道,“可事实摆在眼前,你该认清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小甲兄弟那么年轻,嘴上连几根毛都没有,靠不住很正常!而且,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走的时候,还看见另外一个姑娘兴冲冲地跑来找他,说是要……”
史元典顿时来了精神,一脸八卦道,“要怎么样?”
“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高兴撇撇嘴道,“那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没想到有那般恶劣的癖好,动不动就要打爆别人的龟……头!我猜呐,兴许就是小甲兄弟拔那什么无情,穿上裤子就不认人,才把一个原本娇俏的小姑娘逼成那样的!渣男啊!”
楚云桥面色一寒,冷然道,“什么样的姑娘?”
“打扮有点奇怪,走起路来叮铃作响,但也怪可爱的……”高兴清了清嗓子道,“当然啊,论美貌,还是云桥姑娘你更胜一筹,只是这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儿,总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老想着换其他的口味……”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楚云桥脸上的冰霜忽而化开,轻笑道,“也难怪你会误会,当时那姑娘一见到你站在庙门口就躲在我们身后,其实她是跟我们一起来的,算是我的好朋友吧!”
高兴轻轻地噢了一声,大有深意道,“云桥姑娘真是大度啊……但你也不要盲目相信小甲兄弟,就像他今天下午还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今日之内就会破案,眼下却是连人影都找不着。喏,离子时还剩下半个多时辰,显然只是夸夸其谈罢了。这男人的话,可不能太当回事,跟自己恋人闺蜜乱搞在一起的不在少数。”
“等等!”毛学望留意到楚云桥话里那个躲字,忽然道,“为什么你的那个朋友一见到小高就要躲起来?莫非她犯过什么事?”
楚云桥登时一愣,暗暗后悔自己一时大意,咬了咬嘴唇,只好如实答道,“其实她便是昨日趁乱进城的其中一人,见到这位军爷难免内心惶惶,但她与案子并无关联……”
高兴面若寒霜道,“有没有关联可不是你说了算!若不是做贼心虚,何需躲避!好啊,我算是想明白了,原来你们演的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如今纸包不住火了,就趁乱潜逃……”转身对着史元典抱拳,单膝跪地,“将军!属下一时大意,竟没有认出那姑娘,自知难逃失察之责,然恳请将军先将这云桥姑娘抓捕起来,让属下戴罪立功,将其余案犯一网打尽!”
毛学望瞟了一眼史元典的脸色,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小甲兄弟他们就是杀害罗主簿、李校尉几人的凶手?你可知小甲兄弟跟咱们将军是什么关系,竟敢胡乱攀咬诬陷!”
高兴义正言辞道,“若不是真凶,小甲兄弟和那姑娘为何此时都不见了踪影?将军,即便他是你的亲戚,也该当大义灭亲了,否则罗主簿、李校尉几人便含冤九泉,军中其余将士又该是如何寒心呐!”
“欸!我跟他并不熟,”史元典急忙撇清关系道,“就算是亲戚,也是远亲……远亲不如近邻的那种远亲,所以这个偏袒亲眷的帽子可别扣在我的头上!只是……我有一个疑惑不得不讲,小甲他们昨日才进的城,罗主簿和李校尉的案子暂且不谈,前面那几位官员的死不能也是他们做的吧?”
毛学望抠了抠脑门道,“对啊,最早被烧死的那个是在本月初,据我所知,那会儿小甲兄弟可是身在月城,而且前面死的那几个和李校尉、罗主簿是一个死法,显然是同一人所为……如此看来,小甲兄弟不可能是真凶嘛!”
“或许……”高兴略一沉吟,振振有词道,“是那位姑娘下的手,而小甲兄弟则是主使。我偶然听军中其他兄弟闲聊时说起,那位京都来的大人曾有言,犯下这些案子的凶手并不需要和李校尉等人接触便可将其烧死……”
“有趣!”
便在此时,殿门口忽地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闻人不语缓步踏进火神殿,斜眼看向高兴,表情玩味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