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然心中一惊,立刻环顾四周,眼前之人居然认得他,他十分怀疑寺庙中是否设了埋伏。
“韦施主不必如此,贫僧之所以认出你,是因为认出了你的剑。”
“大师如何能认出我的佩剑?”
“贫僧出家之前,曾是大齐将军,在战场上和韦现交过手,也就是令祖,被此剑一剑砍去了左臂,焉能不认得。”
韦然此刻才看到,空善大师的左臂空空如也,当下也不由的轻呼了一声:“阿弥陀佛。”
空善大师说道:“秦王今日在钟山祭祀,深夜就来拜访我寺,我虽愚笨,但是也猜出了一二。”
韦然此刻正了正身子,开口问道:“既然如此,还请大师说说看。”
“在秦王的眼中,我等皆是无用之人,如今又收留各族子弟在此,更是罪该万死,是也不是?”
“正是,”
“在秦王的眼中,平民百姓的性命和权贵士族一般无二,是也不是?”
“没错。”
“那便是了,我佛慈悲,老衲虽为同泰寺的主持,可是却管不了同泰寺的事情。我本是南齐大将,被韦现击败之后,心灰意冷,离开了战场,投身到了同泰寺中,幸得恩师看重,传我衣钵,让我继承了方丈之位,可是这同泰寺,也如同庙堂,我既为方丈,就有理由保护本寺。但是眼见同泰寺大祸临头,我焉能不尽力。
“大师又怎知同泰寺大祸临头?”
“秦王无事不登三宝殿,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来此。同泰寺中确实有不少权贵之子,秦王只需在同泰寺一晚,就会发现。我佛慈悲,秦王何必要造此杀戮,多结善缘,岂不是美事一桩。”
韦然听到这话,一阵发笑,冷冷的说道:“江南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本王的命令,在眼皮底下都有人阳奉阴违,尔等身为出家人,却利益熏心,无非就是看重了士族和权贵每年的香火钱罢了,本王说的是与不是?”
“非也,那些士族子弟,并无多少能力,何必去战场上白白送死?”
“战场残酷,农户之死就该去替他们征战沙场,荣耀都归士族,只留给农户家人一副尸骨吗?”
韦然此时义愤填膺,说道:“都说出家之人六根清净,与世无争,但是却非要卷入这世俗纷争之中,利用陛下对尔等的特权,就如此任意妄为。”
空善大师一时之间语塞,但是韦然步步紧逼:“我问大师,你可有家人没有?”
“贫僧已经没有家人了。”
“大师入了同泰寺之时,家中双亲可还在否?”
“母亲尚在家中。”
“大师可有子嗣?”
“贫僧年幼征战沙场,虽然娶妻,但是并未生子。”
“大师可曾想念过家中母亲,母亲去世之时可曾回家?”
“未曾,贫僧既然出家,那么凡尘的一切,都与贫僧毫无瓜葛。”
“空善秃驴,你家有老母,却不侍奉尽孝,家有妻子,却令其孑然一身,你为家中之子,却没有给家族留下血脉,你为大齐将军,却贪生怕死宁可遁入空门,你麾下也有不少士卒,却背弃了军中的盟誓,你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如今在我这大谈佛法,不觉得可笑至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