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勿用和段勿尘两人本身就是懦弱之人,不敢将此事告知段匹敌,于是便将段匹敌留给他们的调兵令牌交给了长老贺拔盛,贺拔盛平定了叛乱之后,也将此事压下,随后趁此机会在军中施加自己的影响力。
“贺拔盛,此人看来有不臣之心啊。”段未央此时缓缓的说道,一边说一边看着段匹敌的脸色:“虽然两位堂弟也没有带兵能力,但是贺拔盛自己挂帅之后,并未讲兵权交还,反而还在军中认命自己的亲信,叔叔,我看如今这情形,还是尽快回到历城,趁着贺拔盛不备,抢先宣其入城,随后趁机拿下,只是如果要公开贺拔盛的罪状,难免要牵连两位堂弟。”
贺拔盛在青州鲜卑中,家族也颇为显赫,身为如今贺拔家的族长,贺拔盛自然非无能之辈。
想要名正言顺的铲除贺拔盛,就必须有足够的罪名,不然虽然可以杀了贺拔盛,但是也会引起族内的反抗,众人也都会人人自危。
段匹敌此时也醒悟了过来,虽然自己儿子的事情是个很好的引子,但是极为容易引火烧身,故而段匹敌一时犹豫了起来。
段未央则是建议先将此事压下,回到青州之后。先夺贺拔盛的兵权,随后再慢慢寻找证据,将贺拔家连杆拔起。
段匹敌深以为然,只是如此就需要充足的兵力,保证自身的安全。
段匹敌眉头一皱:“倘若如此,兵马就需要全部带回青州,就无法发兵淮北了。”
段未央赶忙劝道:“如今之局势,就算我们得了淮北之地,若是家中有变,又能如何?淮北都是汉人,我们在淮北短时间内也难以站稳脚跟,还不如趁此机会,向朝廷邀功,把青州和豫州交界的三郡之地,要过来,先壮大自身的实力,况且陈留乃是重镇,我们可以在此开辟治所,届时进可威逼洛阳,彭城,退可威慑历城。”
次日一早,段匹敌赶到闵世元住所。
闵世元本来以为段匹敌是为了发兵淮北之事而来,但是知道段匹敌的真实来意后,闵世元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段匹敌此番立下大功,本来就要予以封赏,少不得要划地给他,如今他主动索取之地,其实并不过分。
但是闵世元此时突发奇想,对段匹敌说道:“段公所求之地,新乡之地不可给,家父打算在此处安置淮北军,但是所求陈留之地,我可以应允,同时将周边两郡一并交于段公,不知段公意下如何。
段匹敌起初还想拒绝,他又不傻,闵世元给的两郡接壤淮北之地,若是南齐拿下全部的淮北之地,自己就要替东秦把守边境了。
但是旋即段匹敌又想到,自己昨日之策,闵世元定然会采用,到时候淮北之地就和朝廷被他阻隔了起来,自己早晚可以得到这徐州之地,当下忍住心中狂喜,面上还要装着极不情愿。
待段匹敌满意的走后,傅远此时不知从何处出现,对闵世元说道:“看来消息没错,青州内部集团统治并不稳定,段匹敌今日所求,说明是要回青州了。”
原来昨日段匹敌收到青州消息的同时,闵世元也从别处得知了历城兵变的事情。
闵世元随后看向傅远,眉头微微一皱:“段匹敌本身所要的三郡,都是青州和豫州接壤之地,想要趁此机会拓展自己的地盘,我没有许向北和向西之地,尽数给了他向南之地。”
傅远此时大惊道:“我们准备依计进军彭城,若是大功告成,彭城岂不是成了飞地。”
傅远虽然打仗是个好手,但是论阴谋诡计就不如闵家人了。
闵世元邪魅一笑,随后面露狡诈之色,对傅远说道:“傅将军乃淳朴之人啊。我将这些地封出去,不过是暂时的。段匹敌此番回到青州,定然是要收拾贺拔盛,令人给贺拔盛传消息,就说段匹敌回到历城若是召见他,定然不要贸然前往。”
闵世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自古最难测,人心也。段匹敌回历城肯定要召见贺拔盛,因为贺拔盛刚刚平叛成功,于情于理都要召见他给予封赏。但是我们的消息抢先一步传给贺拔盛,贺拔盛哪里还敢前往?就算敢前往,必然也要带不少人马,他只要兵马一动,段匹敌必然生疑,只要段匹敌也动了兵马,双方之间定然剑拔弩张,届时我们座山观虎斗,最好能将段匹敌和贺拔盛一同弄死,扶持段匹敌没用的儿子继承青州。”
傅远此刻也忍不住心生寒意,闵世元之计也是光明正大的阳谋,赌的就是人心。
这让他不由的想起了闵观当初用计害死韦智时,虽然赌的是韦智的命,但是测的却是韦然和其母的心。
用计之深沉,闵世元已经不弱于闵观了。
似是看出了傅远所想,闵世元用目光冷冷的扫向傅远,傅远顿时心中一凉,赶忙说道:“我只是觉得此计甚是精妙,贺拔盛有不臣之心,段匹敌也对贺拔盛早有不满,双方之间早有嫌隙,如今添上这把火,段匹敌焉能全身而退?”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段匹敌,回到营中就开始下令班师回青州,此时青州军已经出征多日,听到可以回家了,众人无不欢呼雀跃。
唯有段未央,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妥,但是又说不上来,一面整理着行装,一面开始分析起了事情的种种。
但是他想破头也想不到,青州之乱的导火索,竟然是来自于一封只有十余字的书信。
“段匹敌欲除公,若回历城召见公,公不可轻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