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抗此时也坐不住了,王显都上了,他岂能贪生,于是赶紧令部众集结,准备向襄阳进行攻击。
士兵虽有怨言,但是眼下陈抗却不容许任何人违抗军令,只是喊道:“杜将军还被困在里面,王显将军已经率兵去救,我等此时反扑,可一战功成。”
说完也不管人马,直接就带兵前往襄阳战场。
城楼之上的宇文至看到北边过来一只南齐军队,就判断到是昨日的伏兵。
于是赶忙对拓跋远说道:“拓跋将军,此乃南齐精锐,昨日应是伏击一夜,如今战力虽强,但是久战必然疲敝。”
宇文至本意是想让拓跋远不要害怕,专心对敌即可。
但是这话一出,顿时让拓跋远想骂娘了。王显伏兵一夜未曾休息,他的军队也是一夜未免方才赶路至此。
对战南齐军的时候已是强弩之末,刚刚囚笼战法也当是游戏,士卒皆以放松。
如今骤然提起精神,士兵疲惫感更甚。
拓跋远于是令人传话给宇文至:“我军轻装拔山而来,士卒疲敝,也不可久战。宇文将军速速打开城门,我等缓缓推入城内,不然若是刚刚撤退的南齐军又杀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宇文至很快也想通了其中关节,于是令司马临海领军五千出城接应拓跋远进城。
王显也看出北秦将士战力不甚从前,故而判断出此军跋山涉水必然疲敝,而己方还有余力。
故而大声擂鼓助威,南齐军队士气高昂,很快就将北秦军队压缩到了襄阳城下。
杜炯抓住机会带领两百余人突围而出,成功和王显军会合。
陈抗此时也从东面杀将而来,双重打击之下,北秦军更是慌乱不已,自相踩踏者不计其数。
幸而此时襄阳城门打开,司马临海携生力军而出,方才让拓跋远的部众稳住阵脚,随后司马临海令拓跋远率军缓缓入城,自己则亲自押后。
王显军此时也已经疲惫不堪,故而面对司马临海的生力军也不敢妄动,只好目送北秦军队入城。
王显在马上垂头顿足,懊恼不已:“此乃天赐良机,可惜我军疲惫不堪,不然此时乃是攻破襄阳的大好时机。”
杜扶桑此时赶忙说道:“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北秦之中并非没有能人。如今既然北秦军已入襄阳,城内守军怕是不下四万。我军已经谋求不得,当务之急乃是退回义阳,整理兵马,随后协助秦王迅速平定叛乱。随后回身再去襄樊。”
王显闻言,略微点头,随后引军而还。
宇文至看到王显撤军,也是舒了一口气。
拓跋远此时走上城楼,对宇文至说道:“宇文将军当真是被韦然杀破了胆,刚刚南齐精锐到来,进来不敢决一死战。让我平白无故损失众多部曲。”
对于拓跋远的牢骚,宇文至早有心理准备,故而只是淡淡的说道:“拓跋将军,本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只带八千人马来此,途中还折损了三千,城中竟是袁仪的部曲,战力不堪一击。为了让拓跋将军入城,我已将精锐全部派出了。”
拓跋远也知道宇文至所说并非不无道理,故而只能独自生闷气。
他乃是辽东拓跋氏的嫡长子,北燕为北秦所灭之后,拓跋氏因为献城有功,故而被元见授命镇抚辽东之地。
此次也是应朝廷之邀,率辽东军入关。
元善为了拉拢拓跋氏,更是令元稹将现任家主拓跋峻封为辽东王。
拓跋远作为嫡长子,未来也能继承辽东王,故而言语之间对宇文至颇为轻视。就连宛城太守元弋他也不放在眼中。
宇文至见拓跋远有些不服,随后拱火说道:“世子莫要动怒,待后续大军前来,我等进攻义阳,届时狠狠的给世子出口气。”
拓跋远闻言双眼一亮,突然笑着说道:“也是,我怎么忘记了,齐军肯定是要退往义阳的,届时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随后拓跋远又打趣的说道:“之前齐军将领说你当初被韦智的儿子打的钻洞逃跑?此事可为真?”
宇文至心中暗骂一声,但是脸上还是笑着说道:“绝无此事,虽然那番有点狼狈,但是觉悟钻洞逃生之事。”
拓跋远则是拍了拍宇文至的肩膀,迎合的说道:“我就说嘛,这些齐人,竟会嘴上功夫。这韦然的爷爷韦现,当初攻破平城,还让我父亲在门前跪了一整日,此番若是能碰到这个韦然,我定要取他首级,洗刷家族耻辱。”
听着拓跋远的豪言壮语,宇文至则是在心中不停的计较。
辽东拓跋氏自从先帝死后就一直不安分,屡屡拒绝朝廷征召,此番若不是元善给了拓跋氏称王的机会,也不会轻易出兵。
辽东毕竟乃是北燕的龙兴之地,士兵作战勇猛,悍不畏死,若能让辽东对南齐心生怨恨,那么将来灭齐大计,更有胜算。
想到这里,宇文至开始上下打量着拓跋远。
要说这拓跋远也并非酒囊饭袋,在辽东之时也常和高丽开战,几乎战无不胜,故而产生了一种唯我独尊的心态。
但是此刻的拓跋远却没想到,宇文至已经在考虑如何让自己死在齐人手上,同时还不引火烧身。
退往义阳的王显部众,此刻虽然军容完整,但是却没有一丝的声音。
因为就在刚刚,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镇守江陵的萧凉割据郢州江陵之地,自称梁国。
一个南齐,三个国家。萧寅称帝的闹剧还未结束,萧凉已经迫不及待的上位称帝。
如此变化,不仅让韦然始料未及,就连在江州的恒直也是震惊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