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桥慎一去买了两份磁带,一份自己留下,另一份转手送给了还沉醉在演出里一脸感动的王小芳。
他没想到,头一回领这姑娘来看这么烈的表演,她就能对上脑电波产生共鸣。
王小芳挺不好意思收他的东西,岩桥慎一不以为意,交到她手里,“留作纪念就是了。”
这么说,她才收下了,向岩桥慎一道谢。
看看时间,这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也不好再找地方晃悠,六个人又原路穿过来时那条被五颜六色的招牌挤满了的街道,岩桥慎一先把四个姑娘给送回酒店,并且和兔国随行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表示人全须全尾带回来了。
打完电话,岩桥慎一走向还在酒店大厅等着他的赤松晴子。
“走吧,赤松桑。”他说,“我送你回去。”
坐进车里,岩桥慎一向她道谢:“今天麻烦你了。”
赤松晴子没直接接这个话茬,“那两位兔国来的音乐人都很好,和她们一起逛街挺开心的。”
“而且,没想到,您的中文那么好。”
“我可是中文通。”岩桥慎一笑笑,不愿深入这个话题,于是也效仿她,岔开来,“托你的福,今晚还看了场很不错的演出。”
“我平时不太关注朋克乐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物。……这样一支乐队,肯定大有一番作为。”
THE BLUE HEARTS总体来说,做的是很容易入口的朋克,尤其会引起青少年共鸣,想必即使主流出道,在商业成绩上也会不错。
这点对朋克乐队来说尤其难得。
赤松晴子又提到另一件事,“现在,您的名字在地下音乐圈很有名。”
“是吗?”
“因为您促成这次音乐节的缘故,大家都在说,您给了地下音乐人走向公众视线的机会。”当然……
“当然,还会有人说我把商业的臭味带进了地下音乐圈。”岩桥慎一把赤松晴子没说出口的“当然”给说了出来。
她微微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无所谓。”岩桥慎一不以为意,“商业的东西未必不好,不分青红皂白的和商业划清界限,未免是种狭隘的想法。”
“不过,讨厌我的人尽管讨厌我,只要还有那部分认为我是给了地下音乐人机会的人在就行了。真正的种子在这些人那里,将来迟早破土发芽。”
至于执意要当阿提斯特的,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没必要相互轻视。岩桥慎一始终认为,轻视商业这一行为,多少带有一点虚张声势。
贬低别人并不能抬高自己。
真正的阿提斯特,是“关我屁事我做我的音乐就行”。
……
二月十二日,琼·杰特抵达东京。
这是时隔了半年的再度来访,接待兔国姑娘们,是渡边万由美给指派的任务,接待琼·杰特,却是她本人亲自点的名。
把她拐来唱音乐节的人是岩桥慎一,那就得他负责到底。这姐姐嘴上没直接说出来,话里话外就是这么个意思。
没办法,岩桥慎一把录音室里的兔国姑娘们一扔,去见这尊大神。
从心里他还是很感谢她的,琼·杰特不光给了他灵感,还给了他扩大规模的底气。
现如今,这场音乐节不光国内瞩目,还吸引到了来自全世界的目光。主办方不光收到了本国的各家媒体对这次音乐节现场报道的申请,外国媒体也叮嘱这场音乐节,派出了记者前来采访。
一时间,“曰本列岛前所未有的女性摇滚盛宴”,“女性摇滚们的集体发声”,这样的说法层出不穷,牵动着大众的目光。
傍晚,岩桥慎一去酒店见她,和她以及她的工作人员们进行演出前的必要沟通。一阵子没见,这位还是酷炫得很,岩桥慎一去的时候,又碰上她在马杀鸡。
看样子,她简直是爱死了这种被人当成面团揉来搓去的感觉。
“好久不见,慎一!”她枕着胳膊趴在那,转过头来冲他一笑,视线落到他的手上,“那是什么?磁带?”
“给你带的礼物。”岩桥慎一告诉她,“一支名叫THE BLUE HEARTS的朋克乐队的专辑。我觉得你该听一听,那很棒。”
“蓝色的心?”
“没错,”岩桥慎一笑道,“而你的是‘黑色的心’。”
琼·杰特在THE RUNAWAYS解散以后,又成立了一支叫THE BLACK HEARTS的乐队,一个蓝心一个黑心,算是强行有关?
碰瓷了啊。
那倒也不完全如此。
一方面是岩桥慎一刚好听过这支乐队觉得很合胃口,又刚好琼·杰特抵达东京,蓝心和黑心的奇妙巧合,让他选择把这盒磁带当礼物带来。
“好的,那我听听看。”琼·杰特说。
岩桥慎一替她把当天的流程念了念,确认完了以后,琼·杰特的马杀鸡告一段落,又叫他一起去吃晚饭。
从接待兔国的姑娘们开始,这几天他是又当接待员,又当录音师,又当司机又陪吃,即使没有PPK,也觉得自己已然成为无所不能的007。
就在这样的繁忙中,他还在音乐节开始的前一晚,到吉田美和打工的录音室去,三个人开了个碰头会,确认了关于演出的事项。
乐队从组成以来,一直都在一两百人的LIVEHOUSE里演出,而这一次,观众却一下子膨胀成了一万五千人。
虽然其实来看演出的人,没几个是冲着他们来的。
不过,岩桥慎一却鼓励吉田美和,“不为我们来的观众,就都是我们的潜在观众。”
“说得好,不愧是慎一君!”
这句话正中乐天派吉田美和的穴位,她高高兴兴地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