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一条狭窄的巷子口,开着一家杂货铺。
门面不大,门头上一个小小的牌匾,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李家杂货铺。
刚进门,左边便是一个做工粗糙的柜台,大小也是刚刚容纳一个人的样子。
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细皮嫩肉的中年人坐在柜台里,手里居然捧着一本书,有滋有味的品读着。
铺子虽小,东西却是琳琅满目。
有草绳,草鞋,旱烟沫子。墙上挂着几个崭新的锄头,靠墙的角落里,放着一堆没有安装手柄的铁锹。
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高大的人影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肖尘在街上遇见的那个肥头大耳的和尚。
“李掌柜,不好了,不好了。”肥和尚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柜台里的李掌柜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到门口,朝着外面左右打量了一番。
确定再无他人,方才转身走了回来。
“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和你说了多少次,大白天的,没事少往这里跑。”说着,李掌柜抬手掀开墙上的布帘子,走了进去。
肥和尚也急忙跟了进去。
后屋很小,也就外面的一半大小。
一张桌子,两边各一把椅子。
李掌柜并没有落座,直直的站在桌子旁边,看向跟进来的肥和尚:“出了什么事情?”
“今个中午,已经到了饭点,负责张屠夫那一片的六戒大师始终没有露面。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出事了,便去往了张屠夫家附近。您猜我看见了什么?”
“什么?”
“那张屠夫,居然生火烧水,一头大黑猪已经被他撂倒在地,正放血呢。”
“嗯?”李掌柜眉头一皱。
“看见张屠夫又开始杀猪,我便上前阻拦,谁知道那张屠夫踩都不睬我,更是冷冷的道:刚才,那个多事的和尚已经被官府之人带走,你再多事,我就报官了。”
“什么?”李掌柜脸色大变,紧紧的盯着对方,“官府之人?他有没有说是哪个官府?”
“听见这个消息,我心中大惊,想着过来给您报信,哪里顾得上问是哪个官府?”
肥和尚喘着粗气,一边说,一边不时地透过门帘的缝隙,向着外面打量。
“你这都不问清楚是哪个官府带走了人,就匆匆忙忙的回来报信,报的是哪门子的信?”瞪了和尚一眼,李掌柜一手扶着桌子,一手背负身后,思量着该怎么处置。
瞅了瞅对方,肥和尚道:“李掌柜,六戒大师已经被抓,制造舆论的事情应该已经被发现,要不,我们逃吧?”
“逃?往哪里逃?”李掌柜缓缓的抬起了头,“王爷交代的事情,没有办成,逃回去也是只有一死。当初,你们接银子的时候,不是口口声声说,这次一定可以制造起来舆论么。这才来京城几天,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就想着逃命。你以为,王爷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还是以为王爷是救世主,平白无故的给你们银子?”
“可是,可是六戒大师已经出事,我们若是继续行动,只怕是会全部被抓啊。”肥和尚哭丧着脸,丝毫没有佛门子弟那种看淡一切,波澜不惊的样子。
额头擦不干的汗水,充分显示着他心中的恐惧和焦虑。
“惊慌什么?”李掌柜冷冷的道,“若是官府要动手,抓的就不是六戒大师一个了。现在,只是他一个人被带走,或许有着其他的原因。呆会你换上百姓衣服,到张屠夫那里再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换上百姓衣服?这个行,这个行。”肥和尚脸上浮出笑容,一边擦汗,一边点头。
“亏你们还是佛门中人,遇一点事情就六神无主,天天将佛祖挂在嘴上,关键时候咋也没见佛祖救你,反而跑到我这里问我如何是好。”看着肥和尚,李掌柜眼中的鄙视毫不掩饰。
“唉,李掌柜说笑了。若不是我一身的肥肉,干点活就汗流浃背的,我也不会冲着佛门中人出去讨饭,可以不被人笑话,还美名其曰化缘,我是怎么也不会做和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