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茶碗,王昌连一时间有点无心饮用。
“不过一个从六品的主事而已,他能有多大的能量?大人不必为此耿耿于怀。”看见王昌连这幅模样,陈谔在一旁劝慰道。
“此人官职不高,但对于皇上心里的把握,已经恰到好处的用词水准,足以证明,此人是一个有能力之人,他担任锦衣卫指挥同知,我们,还有东厂,以后做事可要小心谨慎了。”
“此人有这么可怕么?”摇了摇头,陈谔不以为然的道。
看着陈谔,王昌连笑了起来:“陈大人,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锦衣卫原指挥使纪纲,真的是因为造反而被皇上下令处死的么?”
陈谔摇了摇头:“纪纲的真正死因,乃是他帮助汉王,参与了与太子的夺嫡之争。”
“不,这只是纪纲的死因之一,但并不是最为致命的死因。”
“大人的意思,纪纲的真正死因,就是马运山说的那样,因为谋反而死?”陈谔眼中带着一丝的不解。
虽然督察院后来对纪纲之死的罪状宣布为,假传圣旨,滥杀无辜,贪污受贿,并特别强调,其家养亡命之徒,私造铁甲弓弩数以万计,暗示纪纲有起兵谋反的大逆不道之心,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而已。
众人统一的判断就是,纪纲参与帮助汉王,企图对太子不利,才惹来杀身之祸。
“纪纲的真正死因,就是他在朝中权力太大,在百官心目中的地位攀升太快,以至于隐隐有一种危及皇上地位的意思。”王昌连淡淡的道。
“哦??”
“纪纲一手制造出浙江按察使周新‘谋反’事件之后,皇上应该已经对其的权力有所警觉。再加上端阳节射柳,众人竟然不敢指出其真正射偏,异口同声的颠倒是非,皇上已经认识到,纪纲专权已经危及到了自己的大明王朝。两个月之后的太监告发纪纲的种种不轨行为,很显然就是皇上授意。不到一天的审讯,当天就被以‘谋大逆’的罪名处死,若不是皇上一心要他死,怎会处决的如此之快?”
陈谔将身子往后一靠,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满脸的不可思议。
“大人的意思,马运山升职锦衣卫指挥同知,就是为了协助徐开英,牵制东厂,防止其一支独大,步纪纲后尘?”
“协助徐开英?以后,恐怕徐开英就是个傀儡,锦衣卫真正的当家人,应该是马运山才对。”王昌连一脸认真的道。
“我就说,此次寻得太子下落,最大的功臣便是东厂以及肖尘。皇上虽然保留了东厂使用火器的权力,却并没有对东厂进行封赏,更是连肖尘的紫衣也没有归还。原来是皇上担心肖尘,成为第二个纪纲。”
陈谔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肖尘只是东厂的一名千户,负责的是东厂的一线办案。在他之上,更是有着司礼监掌印太监林尚礼提督东厂。即便如此,皇上便开始增加锦衣卫的力量,暗中制衡东厂,皇上的疑心,真的是越来越重了。”王昌连道。
“我要是肖尘,直接拍屁股走人。一心为朝廷办事,还被疑神疑鬼,这种憋屈,不受也罢。”陈谔忍不住的为肖尘叫屈。
“太子没有上位,肖尘是不会离开的。他吃着百家饭长大,深知百姓的疾苦。几名皇子当中,也只有太子宽厚仁义,会给百姓带来好日子。既然选择了站在太子的那一方,肖尘一定不会半途而废的。”说到此处,王昌连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赞赏。
“说到此处,我倒是想起一事。太子负责监国,站在百官前面是理所应当。可那赵王朱高燧是个什么德行,他也配和太子一起,站在百官之前?”陈谔愤愤不平的道。
“提升赵王的地位,无非就是给他一丝对嫡位的幻想罢了。太子若是没有对手,其发展速度万一危及了自己的皇位怎么办?”王昌连摇了摇头,“我们的皇上啊,越来越不自信了。防着外人就算了,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防着。大明的江山,还不是迟早要传给后人?难道还能把持着朝政,永远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