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在椅子上坐定,黄安良面带笑容,轻声说道:“这读书人,还是不能和我们这些泥土里面摸爬滚打长大的人相比,身子虚弱的紧。吹一点风,身体就不舒服。蓝千户,要不要我让人给你拿条毯子盖在腿上?”
闻言,蓝千户急忙站了起来,双手拱起:“多谢大人关爱,属下现在好多了,并不需要毯子。”
“坐下说,坐下说。你身体虚弱,就不要站着回话了。”说着,摆了摆手,示意蓝千户坐下。
“既然身体无恙了,就接着将你刚才的话说完。你没看大家都在等你吗?”黄安良笑着说道。右手放在桌面,食指微微弯曲,有意无意的在那黄色的诏书上,轻轻的击打着。
“咳咳。”蓝千户左手握拳放在嘴上,清了清嗓子。
“对皇上的诏书,我们莫敢不从。但是,要阉人去领导东厂,我有着很大的不同意见。”
“有什么不同意见,蓝千户请讲。不管对或是不对,这是我们延庆卫内部,大家互相探讨,畅所欲言么。”黄安良抬起头,眼光再一次从众人脸上滑过,脸上带着一种,颇有深意的笑容。
“当年,大奸臣齐泰,黄子澄诛杀藩王,皇上无奈之下,发起靖难之役,开始清君侧,才有了我大明如今的一片盛世。而今,阉人统领东厂,欲行不义之事。我等虽然没有清君侧的魄力,但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抗东厂才对。”
听闻此言,三名千户的额头,已经冒出了虚汗。背后的衣物,更是被打湿一片。
这哪里是对抗东厂,这分明是对抗皇上。
“蓝千户,依你看来,如何才能对抗那些阉人,而不与皇上,与朝廷产生矛盾?”
黄安良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脸上挂着一丝满意的微笑,静静的看着下方的蓝千户。
“属下以为,那帮阉人,陷害了锦衣卫的指挥使纪纲大人,而锦衣卫,对这些阉人,应该是恨之入骨才对。若是我们真要为国家社稷着想,对抗这些阉人,使他们无法真正操控东厂,来陷害更多的国家栋梁,忠臣勇将,最好的办法,就是和锦衣卫,联合在一起。”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心虚,说完这些话,蓝千户的额头上,竟也冒出了一层虚汗。
或许是看见蓝千户体力不支,冒出了虚汗。
黄安良微笑着站了起来。
“其实,我认为,我们延庆卫,固守一方,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没必要掺和到这件事情之中去。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都是皇上钦点成立的机构。即便是他们相互争宠,别人也没有插手的资格。”黄安良道。
听见这句话,三名千户的心里,有点哭笑不得。
分明是要求我们站在锦衣卫的立场,还非要逼着我们自己说出来。
这指挥使今天所安排的这一切,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是延庆卫的最高指挥官,站到哪个立场,还不是你说了算。这样假惺惺的逼着我们说出自己的立场,可是,有了蓝千户的前车之鉴,谁的头有多铁,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看着另外三名千户,迟迟不表态,黄安良非但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这三位,都是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像对付蓝千户的手段,只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这里是指挥使营帐,他可以等,他也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