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被娘亲用去垫了多年桌脚,还告诉自己,压玉是为了镇压霉运。
还有那当铺的老板,不但用地摊货的价钱坑走他的名家宝玉,还出卖他,呸!
“随手淘来的?你这话谁信?稀世珍品哪是街上能碰到的,又不是大白菜!哎呀,傻小子诶!这富贵上门了,哪有不要的道理?”招财忽地压低了嗓音,“我听他们言语,府上似是没有儿子,你这一去,偌大家业不就坐享其成了?你就算怨你亲爹,不想与他相认,也别和钱过不去啊!”
钟余庆往后挪了一些,“你离我远点儿,熏着我了。”
“不管怎么样,大少爷诶,您好歹跟小的走一趟!那盛家人送的礼,老爷夫人可都收下了,就当看在过往情分上,别让我们难做,见了面后要怎么了结,我们自然没人管得着你。”招财道。
钟余庆似是有些动摇的模样,狐疑道:“他们当真,是来寻我回去做大少爷的?”
“当真当真,真金都没那么真!”
钟余庆抬眼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好吧,看在白家的面上,我姑且随你去见他一见。”
被这一熏,几人都没什么胃口吃饭了,周小渡让芝麻把饭菜打包了,自己先行一步跟上钟余庆和那招财。
路上,招财絮絮叨叨地劝钟余庆想开些,“到底是亲生父子,血脉相连,哪能有解不开的仇?他予你一身血肉,日后你孝顺奉养,两相安好,其乐融融,多少人求不来……”
然后又说些“苟富贵,毋相忘”之类的话。
周小渡撇撇嘴,径自打断他,对钟余庆直言道:“对于某些人来说,亲生孩子可能与一团死肉无异。我曾见过有穷苦人家,数次怀胎生子,只为了能吃一顿新鲜的肉;也见过卖儿鬻女,只为了赌坊里几日快活;甚至见过公侯之家堂堂权贵,为了讨继室欢心,设计杀害原配之子……
“共处多年的亲人尚可能互相残杀,何况多年未见、空有血脉联系的生父?”
她微微一笑,“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但话糙理不糙,只是为了你好,给你提个醒。”
钟余庆垂下眼睫,轻声道:“谢谢你的提点,我知道的,我从未奢求过从他身上得到所谓父爱,哪怕他想给,我也嫌恶心。”
周小渡哈哈一笑,“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根本不是你亲爹派来找你的人,而是一伙骗子!来坑害你的!”
招财被周小渡这一通“歪理”打断,恼羞成怒,“你这人张口就来,满嘴阴谋论,钟余庆一个做粗活的穷小子,盛家图他什么,能动用人力物力来害他?像你这种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
看着那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周小渡漫不经心地笑笑,“这世上的人和事,谁能说得准呢?”
她扭头看向钟余庆,“你莫怕,就算他们真的是骗子,想来也逃不过我‘打假大师’周小渡的慧眼。我们既然同桌吃过饭,那便是兄弟了,我会看顾你的!”
“真没想到,周兄如此古道热肠。”钟余庆赞了一句。
芝麻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怀里还抱着打包的饭菜,嘴里幽幽地道了一句,“真没想到,当你兄弟原来也可以这么容易。”
钟余庆没明白他的意思,周小渡则是懒得解释。
小芝麻不甘心地凑了过去,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周小渡睨了他一眼,“别以你那小人之心度我之腹,我就不能是看他比较顺眼?”
小芝麻扭头看看钟余庆:嗯,平平无奇的一张脸,顶多就是比较白。
他想不通,心里就有点不痛快,“你是不是觉得,他也挺骨骼精奇、天赋异禀的?”
周小渡没反应过来,“嗯?”
少年嘴角向下一撇,活像个苦命的小老头,“你不是说想栽培我的吗?这还没开花结果呢,就想另挖一个坑,种别的树苗了……你这和移情别恋有什么区别?我要唾弃你!”
周小渡一头雾水,“嗄?”
芝麻补了一句,“剂子和我一起唾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