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渡脑子里忽然闪过几段话——
霍颜曾经说:“啊呀,我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我可以长久地养着你们,做我的玩具,你们就和这些蛇睡一起,我派人每顿都给你们喂解蛇毒的丸药,这样你们就能活好久啦!我也不怕无聊啦!说不定还能帮表哥研制出新的药物!这个主意是不是很棒?!”
如意楼的伙计曾经说:“曾有人见过一名剑客仗剑杀上了千溪山,却再没下来过。”“近几年,本县曾有几起失踪案,疑似与韩家有关,但每每要查,韩家家主韩文则便会派人给县令送礼,最后这案子便都草草了事……”
柳泱泱曾经说:“韩家除了满屋子毒蛇的蛇屋,还有一些饲养毒虫的地方。”
毒蛇、毒虫、失踪案……
周小渡原以为,南石县失踪人口的案子,是因为霍颜丧心病狂的癖好,方才强掳了受害者来供她折磨玩乐,如今看来,也有可能,是因为韩家家主韩文则,一直在用活人试药!
韩文则不是在为表妹擦屁股,而是在掩盖自己的罪行!
那么,那些虞美人的秘密是……周小渡看向那片如火如荼的虞美人,眼瞳幽深。
她想到了,那片虞美人可疑的地方了。
“……虞美人并不是一种很难养的花,何况韩文则院子里是有下人负责照料花草的,可是那些虞美人的长势却很不好……虞美人有个特点,不耐移栽,所以这片虞美人,有可能是刚刚被移栽过来的。
“另外,还有一个特别奇怪的点,那片花丛的土壤里,竟然没有虫子!任何虫子,包括蚂蚁这种最常见的虫子,一只都没有!可能,是因为土壤里积聚了大量毒素,虫子无法生存,便悉数远离了那片花地。
“所以,我怀疑,韩文则一直在用活人试炼毒药,而那片虞美人底下——埋藏着被害者的尸骨。”
看着周小渡严肃的表情,柳泱泱和芝麻在她的话语里感到一阵凉意。
柳泱泱面色有些发白,他的嗓音里是被压抑的颤抖,“你说过,韩家很可能知道,祎祎无法再次出现……所以,你怀疑,我家祎祎和那些失踪的人一样,被他埋在花地里了?”
周小渡道:“这只是一种猜测,若要验证,必须找到合适的机会,将那片虞美人挖开……但那片花地太宽了,又长在韩文则眼皮底下,掘土这种事情动静又大,很难做到不惊动韩家人。”
柳泱泱心思急转,道:“要不我去找韩文则那厮喝酒,先是把他灌醉,然后假装发酒疯,冲过去把地掘了?”
周小渡嫌弃道:“你这,也太刻意了吧?韩文则那个老狐狸,会瞧不出来你的用意?先不说你能否顺利把花地给掘了,你能保证真的能挖出些罪证来么?届时如果什么都没挖出来,不就是打草惊蛇?”
柳泱泱一时间六神无主,“那能怎么办……”
芝麻安慰道:“柳大侠莫慌,我听那些丫鬟说过,虽然韩文则与令妹时有口角,但韩文则对令妹的爱护之情不似作伪……就算真的有个什么意外,令妹遭遇不测,像韩文则这样孤高自傲的人,应该不至于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委委屈屈地和那些外人一起葬在花丛底下。”
周小渡不由得瞥了芝麻一眼,这个角度她还真没想到过。
她忍不住感叹:其实像芝麻这般聪慧性灵,有的时候,看人看事是要比自己通透的,而自己只不过是胜在多吃了几年饭罢了。
她总觉得自己万般不好、万般不如人,如今对上一个毛头小子,竟也要生出几分羡慕来,也是可笑。
周小渡正有些分神,便又听见芝麻道:“既然我们不方便去挖那片花地,不若,引得韩文则自己去挖?”
柳泱泱皱眉,“有我们在,他怎敢轻举妄动?”
芝麻手指轻敲桌面,说道:“心里有鬼的人,往往最容易自乱阵脚,我们只需要丢个饵,刺激他一番,且看他能不能忍得住。”
周小渡曼声道:“丢饵?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呢?韩文则可不像个好相与的。”
少年人神情温柔,单手支颐,望向她的眼睛里是盈盈笑意,“有你在啊,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