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巅,天门玉顶,一座足有几丈高的巨大人形雕像矗立其中,他双颧高耸,锐目日月,手捧一枚四四方方的玺印,就这样脚踏山巅,仰望东方,眉宇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傲然睥睨之意。
雕像左侧,一座龙首龟身的赑屃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转向其后背,
那是一面只比雕像矮了半个头的巨大石碑,正面雕刻着一排排锋芒如剑,气势如虹的大字,
“朕统六国,天下归一,筑长城以镇九州龙脉,卫我大秦、护我社稷,朕以始皇帝之名在此立誓,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秦万世之基,朕亡,亦将身化龙魂,佑我华夏永世不衰,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石碑背面,同样雕刻着一首苍劲有力的诗词,
“紫气东出云海中,隐来仙山蓬莱宫,重楼叠峰生万象,提马扬鞭千岁翁。”
雕像右侧,摆放着一座与石碑相齐黑色炉鼎,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平平无奇,但却有种说不出的大气威严。
一人一碑一鼎就这样屹立于苍茫的天地间,如千载古柏青松,不褪芳华。
正在这时,两名身着亮银锁子甲,脚踏铆钉錾金靴,手执长戟,腰悬节鞭的甲卫,踏着祥云,从天而降。
“他奶奶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咱哥俩命苦啊,摊上了这等破事...”
“可不嘛,以往下到凡界,下等生灵哪次不得倒履相迎,何曾这般偷偷摸摸的,得了,咱们尽早做完,要是天帝一高兴,给咱一个镇天卫的封赏,也说不准呢。”
说着话,两名甲卫脚下祥云渐散,人也落在了雕像的面前。
“呼,呼”,
两名甲卫刚刚站定,毫无征兆的现出两道龙头虚影,眨眼便直奔二人面门冲来,二人大惊之下,赶忙横戟格挡,只听得“铛铛”两声,二人各自后退半步。
“小小的一缕残魂,也敢在我等天兵面前放肆,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整个山巅之上,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回应如临大敌的二人,但二人却不认为,刚才的一切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等了一会儿,见再没有别的状况发生,二人稍稍放下了紧绷的神经,相互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人收起长戟,重重的插落在坚硬的山石之上,随即取出腰间的节鞭,小心翼翼的踏前一步,抬眼望向面前的雕像。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甲卫刚刚看清面前雕像的轮廓,突然似有所感,明明记得雕像正望向东方,怎么现在却变成了紧紧的盯着自己。
这下可不得了,不说它是不是一个死物,就是那眼神中犀利,便让他心底发毛,有种与之每次下到凡界时的那种俯视众生差不多,
不对,比这更甚,其中更多了一丝赤裸裸的藐视,是只有天帝那等寥寥几人的上位者才有的眼神。
甲卫脸上的表情开始凝固住,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在心头升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骤然一花,
不知何时,他已身处一片滚滚黄沙漫天的大漠中。
大风起舞,尘烟飞扬,孤寂远影,寞寞斜阳。
一个人影就这样立于萧条的天地之间,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深深的孤傲。
那是谁?
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这些本能的念头刚刚升起,猛然间一阵山崩地裂的震动直接将甲卫眼前的大漠,一分为二,层层断裂的深渊凭空出现,大股苍溟腐败的气息从中传出。
“咔嚓,”
一只大手狠狠地按在深渊的裂缝上,直接按碎了一大片土地,溅起的碎石四下飞散。
仔细看去,手掌枯黄无肉,其上布满了如土石脱水干涸一般的裂纹,根本不像是一只人的手掌。
有了第一只手掌的出现,紧接着,又出现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无穷无尽,直到铺满整个裂缝边缘,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恐怖枯萎的气息,合阵悲鸣之音,响彻天地。
呜咽哭啸声过后,终于第一只手掌背后的主人从深渊里跳了出来,抖抖身子,大片黄沙落地,却又被狂风卷回重聚于周身,融为一体,赫然是一个与地同色的陶土兵俑。
它身着大秦甲士的铠甲,狰狞恐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冷冷的吐出几个大字,
“生为大秦将士,死亦魂不灭”,浑身上下透漏出一股浓浓的死气。
这是魔头的死物真身?怎么可能?
不可能,这里是凡界,甲卫根本不相信看到的一切,但就在他的眼前,第二个,第三个,以土俑之身,活过来士兵,越来越多,数都数不清。
数万兵俑,同声咆哮,
“生为大秦将士,死亦魂不灭”,此等声势何其壮哉!
算起来,这名甲卫也曾亲自参与过第一次天地之战,是见过大世面的,但就在这蝼蚁一般的凡界,他真正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以至于其中有一些发现他的兵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他冲来,他都呆傻着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