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峰绵延,护拥山麓,出泉水山石之交,一座不大的小镇坐落其中,相连着平整的官道,成为离泰山岱顶最近的落脚点。
“泰安”,
镇前最显眼的位置便挂着这两个大字,古有传言,泰山安,则天下安,泰山平,则天下平,泰山兴,则天下兴,或许此镇的名字便是取自此意吧!
相比于其他城镇,泰安镇自是没有可比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铁匠铺,杂货铺,酒家客栈等等,应有尽有,远远望去,柴草茅庐,木石瓦房,混成一片。
“走一走,看一看,瞧瞧我家茶叶蛋...”
“歇一歇,停一停,听听我家酒大名...”
许许多多的小商小贩,挑担的,摆摊的,有步履雕刻,也有兽皮织物,各式各样,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热闹程度丝毫不比其他地方差多少。
有人的地方才是尘世,最是人间烟火气。
“叽叽,喳喳。”
喜上枝头春意暖,锦绣山河换新颜。
在此春意盎然的季节,驱走了寒冬的破败,万物正待复苏,也消融了远处高山上那厚厚的白意,使人即便身处这树丛山林中,也能倍感舒心。
镇子中心的一条街道上,几个年轻人正聚在一起,不知闲聊着什么。
“二牛,你小子最近生活不错嘛,天天有酒,顿顿吃肉了哦!”
“哎呦,不懂别瞎说,没见二牛都瘦了么,他那是省出吃肉的钱,去买酒,你们猜是为什么呢?”
“哈哈,二牛是为了酒吗,人家可是为了老马家那漂亮闺女,这叫宁可自己饿着,也要照顾美人家的生意,大公无私,是爱,懂不?”
人群中,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调侃着站在最中心的那个壮如牛犊,明显比其他人高出了半个头的少年。
少年却只是嘿嘿傻笑,也不反驳,直到其中一人大叫着,
“别说了,快给老子来一口,可馋死我了!”
想要抢夺他怀中的酒坛,他这才沉下脸来,扬起沙包大的拳头,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揍人的意思。
还别说,他的这个身形,一般人还真不敢惹,那人也只能恨恨的跺跺脚,骂骂咧咧了几句,
“不给就不给,就你这样的,人家马怜儿能看上你就怪了,对了,我听说,人家可是天天跟在士公子屁股后面,平安哥哥,平安哥哥...”
最后径自捏着嗓子,学起了女声。
二牛一张老脸登时被憋成了酱肝色,伸手就要给那人一巴掌,却在这时,被另一人出声打断了动作,
“行了,都别闹了,快看,那里是谁?”
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所有人转头望去,一个瘦弱的身躯,渐渐映入眼帘...
不知不觉,又是三天过去,平安每日都在掰着指头数日子,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
这三天,平安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身体心理的双重煎熬,算起来与玄机子打赌的时间,也已经足足过去了六天。
但越是着急,身体的恢复越慢,若非灵羽一直悉心照料,说不得他还得在床上多躺上几天呢。
六天时间,平安对自己体内的伤势也有了清晰的了解,很重很重,胸口就像时刻被一块千斤巨石压着,好几次都差点喘不过气来。
每一次的捶胸咳嗽,都像是要将自己的五脏给咳出来,才能好受一些。
这样的伤势,别说只剩下二十多天了,就算再加上半年,也不一定能好利索。
还怎么与玄机子对赌?
至此,平安不得不怀疑,玄机子那老泼皮一定是故意的。
这样的小伎俩只能证明一个问题,他怕了,因此平安心中的恨意有几分,必胜的信念便多了几分。
这也成了平安一刻都躺不住的原因,趁着灵羽今日不在,自己的状况稍有好转,他便强撑着走出了家门。
一点一点的阳光洒在身上,一口一口的空气灌注全身,平安渐渐感觉,那久违的舒适重新回来了,连身体的疼痛好像都减轻了不少。
而在不知不觉中,他也来到了镇子的中心,走进了二牛几人的眼帘。
“呦呵,这不是士公子嘛,可是好几天不见了,听说您老中了什么大毒,怎么样,好点没?”
还没等平安出声打招呼,一直被几人调侃,憋了一肚子气的二牛,见平安远远的走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粗粗的大嗓门远远的便吼了过去。
说话间,平安走到近前,好似没注意到二牛那十分难看的脸色,恭敬的还礼道,
“你好,二牛,咳咳,你们...”
“看你咳的这么厉害,莫非是真的中毒了?”
二牛狐疑的盯着平安看去。
“咳咳,不打紧的...”
平安随意摆摆手道,但他越是这样说,二牛反而越是狐疑,左看看,右看看,黑黑的老脸上满是不信。
平安也不打断,任由他随便看,只在原地不时的咳嗽几声。
片刻工夫,身旁围拢过来的几人凑在二牛身旁,低低的说了几句,二牛忽然一下子挺直了腰杆,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伤了还出来干嘛,”
紧接着,他又转头与身旁几人大声说笑起来道,
“不过,在咱们泰安镇,只有士公子最懂礼数,我说的没错吧,对了,我做的像不像那么回事?”
末了,还学着平安之前的样子,做了一个恭敬行礼的动作,只不过他笑起来的同时,眼角却偷偷的撇了平安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