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成田机场。
车流从高速公路出口一直堵到候机大厅,港口在海啸来袭的第一时间就不堪使用了,高速公路也已经被车流堵死,逃离东京的唯一通道就是空港。
但所有机票都在海啸袭来后的几分钟内售空了,每一架飞机都是满载起飞,机舱里塞满了客人,行李舱里塞满了从各大政府部门运来的机要文件,很多人都只是带着随身的小包飞离东京。
随处可见老人在送别子女,丈夫在送别妻子,他们随着队伍移动,依依不舍。
不是每个家庭都能买到足够全家人逃离的机票,这种时候就得有所取舍。
--老人的生命所剩不多,花费机票让他们离开是不太值得的,于是在第一时间被舍弃;丈夫有力气,在灾难中逃生的机会比妻子大,所以优先让妻子离开;一家有两个孩子的话,往往是年纪大的孩子得到机票,因为他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了。
送别的人都努力地笑着,说些鼓励的话,却在亲人消失在安检通道的尽头时候流下泪来。
无数紧握的手被保安强行扯开,恋人们隔着玻璃亲吻告别,泪水和口红一起印在玻璃上。
上杉越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幕的生离死别,只觉得被那沉重的绝望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是成田机场的海关官员绫小路熏,虽然您是搭乘私人飞机,但是也必须走海关和安检程序,请跟我来,我带您去贵宾通道。”苗条干练的女孩接过他的旅行箱。
“谢谢。”上杉越心情复杂。
“快点!”绫小路熏压低了声音,“局面随时都可能失控,那时贵宾通道就没用了。”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作为机场工作人员却没有一张自己的登机卡,但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她没时间害怕,她得抓紧时间送尽可能多的人走。
就像那时极道封锁了海关大厅,她想放昂热离开。
上杉越到达贵宾通道的时候还是引发了一些骚动,普通通道前人满为患,贵宾通道前空荡荡的,海关官员领着一个孤身老人办通关手续,不由得让人怀疑这个老人的身份。
皇室成员还是落荒而逃的高层?有人开始叫喊说这不公平,有人向上杉越扔矿泉水瓶。
上杉越低着头,任凭矿泉水瓶砸在自己身上,什么话都不说。
他没什么可说,他不是皇室成员也不是什么高官,但他确实有某种义务去守护这个城市这个国家,但现在他已经放弃了,他的确是落荒而逃。
“您的护照是昭和年间办的,我这里查不到您的护照号!”给上杉越办手续的海关官员急得满头大汗。
上杉越用的是一张极老的护照,他办这张护照的时候海关还未使用电脑系统,所以系统中没有这张护照的记录。而他之所以能搭乘私人飞机,是因为他去求了昂热,后者以东京都当局的名义下达了安排他离开的命令。
这时,普通通道那边出了新的麻烦,一个小女孩抱着她的猫哇哇大哭起来,因为安检人员告诉她不能带猫上飞机,也不能托运。
现在行李舱里塞的都是国宝和机密文件,别说是一个小女孩的猫,就算是天皇家的猫也未必能有登机的待遇。
小女孩哭完了又跟妈妈再三保证自己会把噜噜抱得好好的,噜噜可以跟她坐一个座位,妈妈气得直骂她,他们家就这一张登机卡,她自己也没有。
后面排队的人也烦躁起来,为了一只猫的事情堵塞了安检通道,这时候时间就是人命。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那些讨厌她的大人,紧紧抱着她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