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战看着自己造就的这幅图景,心疼又自责,但是更多的是呆愣。
若非亲眼所见,他不敢相信这些真真实实的伤,都是自己所为,因为他完全想不起来,丝毫没有记忆和感觉。
心魔发作时毫无预兆,猝不及防,无从防备,只是眨眼间的事,就把她伤成这样。
司战僵愣在那,脑中只有她的遍体鳞伤和自己手中的血腥气。
怎么办?
怎么办?
他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无辜、无措、就像做错事之后的孩子,等待着惩罚。
清青披上一件衣服,转过脸时,灯光下她的神色很平静,什么都没说,走过来牵起司战那只染血的手,拉着他一步一步走回榻边。
这一刻,不需任何言语,世间最好的温柔,最深的宽宥,最大的包容,都给了他。
伤害在无声中化解,他只是心魔发作,她不怪他。
这一刻,司战很想抱紧她,安抚她,说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只要她别害怕他,别离开他就好。
但是与此同时,他又很想推开她,让她离自己远一点,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心有余悸,逆伦的心魔不是儿戏,发作起来只会一次比一次更凶猛残暴。今日的伤痕还算侥幸,那下次呢?
清青法力低微,基本没有反抗之力。
而司战虽然锁着咒枷,但是暴作时,徒手亦可撕碎她。
或许下次心魔发作后清醒来时,他会看到一地的鲜血和她残破粉碎的肉身,那他会怎么样?他该怎么办?
这段日子,情感复杂,各种念头在纠结:他喜欢她,日日都想见她,幽囚地宫寒冷孤寂,若有她陪伴也好。一千多年的隔阂,能把心挖出来的怨恨, 可她来陪他,她心里还是有他吧?
可是他该留下她吗?今后的几年里,他只会发作的越来越厉害,他能留下她吗?能一次次的打伤她,然后就不了了之,让她处在伤痛和危险之中。
对她如此,于心何忍?
有些结果是必然的,无法逃避。他不怕死,所以无所畏惧逆伦的心魔。只是兄长不允许他自我了断,反复劝说,最后以天帝之令命令他在此清修。
司战明白,只是缓兵之计,兄长不忍杀他,但如果有一天他被心魔彻底吞噬,最后的结果也是死。
既然结局注定,现在又何必徒增牵绊呢?
大神仙骨子里都是冷情的,司战也不例外。深思熟虑后,面对生死和情爱,他都可以很冷静,很理智。
那盏小灯还在他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清青主动接过去放在一边,把一瓶伤药塞入他手中。
她挨着他坐下,侧身慢慢将头发拢到左侧,露出右肩血淋淋的伤口。
她在等他上药,没有半句责怪,很明显的示好,可他却始终僵硬不动。
“快点嘛,上药穿衣,我好冷啊!”
似嗔怪,似调侃,她在对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