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浅止眸光清澈,十分虚弱地说:“先生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学生听不懂。”
妖舟顿觉,是不是自己想错了?!她自认为眼光不错,看肖浅止还算精准。原本她想挑拨肖浅止和肖遥的关系,让二人对着干。没想到,事情发展太快,肖遥直接被干死了。她怀疑,这是肖浅止所为。经过这番试探,肖浅止却滴水不漏。只不过偶尔蹦跶出了一两句话,令人浮想联翩。
妖舟决定改变一下策略,于是笑了笑,说:“你说的话,我也听着迷糊。果然,都是伤了元气的。”
肖浅止没有回应,看眼神却是认可妖舟的话。
妖舟问:“你家出了这么大事儿,怎不见你二哥回来?”
肖浅止的眼睛渐渐闭上,含糊地回道:“二哥帮父亲处理一些私事,至今没有消息,父亲也十分担心。”
妖舟见他要睡觉,便说:“你休息吧,我回书院……”
肖浅止张开眼睛,喊了声:“先生。”
妖舟看向肖浅止。
肖浅止伸出手,抓住妖舟的手。他的手指冰凉,显然失血过多。他说:“先生再陪学生一会儿吧。唯有先生在身边,学生才会觉得安心……”
肖浅止这话不假。最近发生的事儿,让他如履薄冰,唯恐一步踏入深渊,再也上不了岸。幸而,妖舟如他所期待的那般,总是站在岸上,等他拼命游向她。
看见她,他才能心安。
妖舟捏了捏肖浅止的手,然后抓着他的手,轻轻放回到被子里,说:“再陪你聊会儿。你若困了,就睡一觉。若忍不住,就用些罂粟水。”
肖浅止乖巧地应了一声,半眯着眼睛,看着妖舟,说:“太医给了我一粒药丸,吃下后有些犯困,却又痛得睡不着。看着先生,伤口也就没那么痛了。”
妖舟笑了笑,自嘲道:“没想到,我还有止痛的作用。”
肖浅止继续道:“罂粟熬成水饮用,可以止痛吧?”
妖舟点头。
肖浅止看着妖舟,呢喃道:“那么好看的罂粟花,有奇效,却令人沉迷成痴。”这话,暗指妖舟。
妖舟回道:“世人都以为,越是颜色艳丽的东西,越是有毒。殊不知,那些看起来纯洁美好的东西,要起人命也绝不含糊。”后面这话,指的就是肖浅止。
肖浅止的睫毛抖了抖,露出一丝浅笑。他问:“为何先生笃定是我?”
妖舟回道:“时间、动机、位置,于你而言,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也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你又做到了灯下黑,让如此明显的事实,变成了人心中的猜疑。毕竟,世子死了,这么大的事儿,定是酝酿许久的大事,不会如此轻易草率,看起来如同一场笑话。”
肖浅止慢慢闭上眼睛,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妖舟起身,准备离开,行至门口,肖浅止却开口说话了。
肖浅止说:“先生可知,娘亲于嫡母而言,是妓;于世子而言,是何物?”
妖舟一惊,转身看向肖浅止。
肖浅止缓缓睁开眼,看向妖舟,吐出三个字:“亦是妓。”
肖浅止笑了,眼中含泪,唇角上扬,笑中透着邪恶和畅快,狠辣和痛苦。
妖舟心灵剧震,没想到,肖浅止的娘亲,竟……竟被……竟被肖遥如此对待。一个男人,对待一名妓女,会怎样,无需深想。这是豪门丑闻,是肖浅止想要掩埋的真相。
虽然肖浅止利用了妖舟,但终究,他没有骗妖舟,没有骗他心中的那盏灯。
妖舟离开后,肖浅止眼中的泪才滑落下来,湿了枕头,如同痛苦的洒落,也如同希望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