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一连跑了好久才追上这放浪形骸的哥俩,结果被夏泽一句话噎了好半天,又气冲冲的跑回凌府收拾行李,还要牵上那头明明是头白龙,却偏要化身成小毛驴的家伙。
“你先回去收拾打点好行礼,待会随便找间客栈安顿下来。”那人是这么说的。
“有礼物送你。”
阿玉忽然扑哧一笑,那少年最后是这么说的,好歹让她心底有些憧憬,还有就是这小子尽管晒得是黑了些,但模样倒也秀气。
这样想着,跑腿的脚步都显得轻快了些。
何煦坐在夏泽肩头上,满脸忧愁的描绘着刚才的梦境,然后忧心忡忡苦着脸道:“夏泽,我姐姐不会真的有事吧?还是说她不要我了......”
夏泽没有回答,背着何煦,走马观花。
过了一会,他忽然开口问道:“小何煦,在你眼里你姐姐是什么样的?”
何煦毫不犹豫道:“我姐姐当然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啊。”
夏泽点点头,笑道:“你们姐弟俩算是我见过在云溪镇上感情最好的姐弟了,而且你姐姐长的很好看,但是有个坏毛病,和你一样死犟死犟的。”
何煦震惊的小嘴微张,毕竟夏泽自从答应带他出门找姐姐,除了大事上会指出他的错误,甚至为此发火,其他情况下对他是好的不能再好。
夏泽咧着嘴笑道:“明明可以和陆英一道生活,在茶水铺子过上安稳日子,可她就是宁愿带着你在镇上唱曲,挣俩铜板都乐呵的不行。”
他又幽幽埋怨道:“你姐姐长那么好看,又看不见,多遭人惦记啊,知道我为了帮你们姐弟俩教训那些手脚不干净的登徒子,吃了多少苦头,挨了多少打吗。”
夏泽伸手往那小子屁股上轻轻一捏,笑骂道:“还有你这臭小子,整天跟防贼似的防着我。”
何煦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咯咯直笑。
他语气逐渐放缓:“但是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姐姐,后来吃了好多苦头也明白了,没有什么是陪在自己亲人身边还要重要的事。你姐姐那么疼你,怎么会舍得抛下你一个人呢,显然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不能带上你。”
何煦气急道:“可我不在乎,只要陪在我姐姐身边就很好了。”
夏泽摇摇头,神情无限哀伤:“你以后会明白的,这世上有好多事情,有的时候身不由己,就像一张大网,任你怎么逃都逃不掉,这张大网叫命运,就像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让人生气让人落泪,又叫人无可奈何,连该恨谁都不知道。”
“我如今已经是三境武夫了,有了那么多神仙钱,那么多仙兵法器,还和五岳正神称兄道弟,可是你觉得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我其实......如果这一切能够交换,我很想要让我爹我娘我大哥活过来,然后我只要做一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野小子就好了。”夏泽声音越来越小,即便何煦看不见,也知道他此刻的眼角是湿润的。
“我后来偶然翻看一本书,上边有句话叫子欲养,而亲不待,起初我还觉得这句话说的文绉绉的,真讨人厌,直到那天出门前我跪在爹娘坟前,才知道这句话说的是遗憾,比落榜和穷困潦倒还要遗憾的遗憾。”
何煦默默的用手擦了擦夏泽的脸。
“不过遗憾终究是遗憾,我想的很清楚,我以后要过的再好些,闯荡江湖,潇洒些,名气再大些,路见不平我会一声怒吼再仗义出剑出拳!让好人无需念我的好,让恶人闻风丧胆,到时候我爹娘泉下有知,知道我过的很好,一定会很开心的。所以何煦你也是,你要做的是变得更强,有天能够救回你姐姐了,不用再做那爱哭鬼。”
何煦点点头,忽然喜出望外道:“夏泽!你答应教我练拳咯?”
夏泽笑而不语。
何煦回味起夏泽先前的话语,嘀嘀咕咕道:“可你要是真的要做一辈子的野小子,那你喜欢的那位姑娘怎么办?听说她可是位大剑仙诶。”
这句话,不偏不倚正中夏泽心窝,将他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
青城镇内,圆月高挂夜空,这座人来人往的热闹城镇开始点亮万家灯火。
镇内的水巷,游船上四处有艺伎弹着琵琶咿呀呀的唱着小曲,文人游子,倚靠着栏杆,端着酒壶,借着醉态斗诗斗嘴,‘一不小心’还会躺倒在某个女子长腿上,引得一阵温柔的嬉笑怒骂。
何煦看着身边衣着华贵的孩童,举着花灯嬉闹着从身边经过,忽然有些落寞。
眼前一亮,何煦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精致的木雕花灯,纱纸上绣着个手持铁棒金砖的神,还会随着风吹旋转起来,在纸面上舞枪弄棒,好看极了。
“新买的花灯,觉得有意思就买下来像自己玩了,不过我已经过了这个年纪,送你好了。我买了这个挺有名的吃食,单笼金乳酥,要不要尝尝?”夏泽将手中花灯递给何煦,然后笑着讲油纸内包裹的热气腾腾的点心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