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冀县,陈群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次的凉州之行让陈群心有余季,听说丁斐的名声已经彻底坏掉,而且关平、徐晃已经击退马超,陈群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韦康亲手给这位道德高深的名士倒上一碗酒,温言笑道:
“长文这些日子颇为操劳,真是受了不少委屈,多亏现在云开雾散,总算是……总算是……哈哈,总算是得救了。”
韦康对陈群的难受真的是感同身受。
之前两人中了算计,也只能被迫与马超求和,这本来是一件非常无奈之事,可清流中人人讲究气度,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地了解内情,马超之前拿出陈群的讨好书信招揽人心,好多人见陈群如此自然是极其愤怒,写下大量的文章声讨陈群的罪行,并表示与陈群割席,以后不再来往。
大家都是要脸的人,就算日后证明陈群真的是一片赤诚,可这么多人奔走呼唤怒骂许久,自然也不会承认自己有错,陈群先投马超,之后又转身反正的行为更证明了他首鼠两端,完全是个利己鼠辈。
韦康自己就饱受这种攻讦,心中自然清楚地了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陈群,只能先恭喜他摆脱困境。
陈群也知道好多人对自己极其不满,但这些日子他已经看开了,他倒是非常平静地饮下了韦康送来的酒,悠然道:
“生逢乱世,能苟且偷生已经非常不易,还能为大汉做些事情,更是颇为难得。
还能再见使君,陈群心中已经不胜欢喜,不敢再有什么贪恋了。”
韦康听见陈群在说“大汉”,忍不住呵呵笑了笑。
传闻中陈群和曹丕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矛盾,这位曹丕曾经亲密无间的战友已经明显与曹丕产生了龃龉,陈群被困这么久,不少清流都看在颍川世家的面子上发信询问,曹丕的表现却非常冷澹。
这位魏王登基以来,尽管所有的叛乱都在逐渐平息,但韦康从他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当年曹操那股恐怖的统治力。以后一切会走向何方?这个他并不知道,只有一件事,
挺身坐好,摇头道:
“我这个凉州刺史做的真是一塌湖涂,不能为大汉守土,也不能为大汉杀贼。
长文倒是颇为隐忍,为大汉保留了一支精兵,韩遂给我的信上也说是仰慕长文高义,所以愿意放弃手上大军归附大汉。
等云将军归来了,我再与公等把盏,能平定这几十年凉州大乱,长文得记一大功啊。”
陈群嘿了一声,又压低声音道: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蒯异度提醒我,说不定韩遂还有什么后手,咱们还是得小心谨慎才是。”
韦康苦笑道:
“蒯异度应该是多虑了。
韩文约年事已高,多年征战不利,手下早已不复之前盛况,又遭马超背叛,确实已经身患重病,众人都能证实此事。
而且……可能长文不知道,冀县周围的羌胡已经遭到了洪水勐攻,现在已经星散各处,不复从前,就算韩文约想要作乱,他总得有兵有将才是。”
“嗯……”陈群抱臂点头,叹道,“说的有理,我们之前在襄武,蒯异度也不知道会有长离川洪泛之事。这些羌胡现在元气大伤,确实已经被大大震慑,希望韩遂不要做什么蠢事,凉州早早结束这些纷争吧。”
韦康呵呵直笑,又举杯与陈群共饮。
这二人都是一带名士,总算有些共同语言,两人聊起了往事,又聊起了凉州的诸多不臣,都是感慨非常。
这片土地上的人匈奴、月氏、羌人与汉人互相通婚,
几十年下来已经形成了新的豪族和缠绕复杂的利益,如果不能早点平息这一切,让中原王朝的威名重新在这里铺开,再过些时日,思慕大汉的人都老去,新生的年轻人会团结一致抵抗大汉,到时候想要再收复此处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少的心血。
夜深,两人都感觉醉意上头,也只好各自散开休息。
韦康把自己的卧房让给了陈群,自己去隔壁的卧房休息,陈群推辞一番,又恭敬地请韦康先休息,亲手掩门离去。
短暂的安宁不容易,陈群这一觉睡得非常香甜,一切的烦恼都随着酒醉烟消云散。
第二天他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苏醒,想到除了自己之外,其他手下兄弟都还在城外,不禁有些自责。见阎温来拜见并送上饭食,陈群赶紧起身,来不及吃饭便问道:
“韩遂有什么异动吗?”
阎温摇头道:
“韩文约倒是一直颇为安静,怎么,长文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昨天喝酒的时候经过韦康的劝说,陈群也感觉此话不能乱说,于是摇摇头,笑道:
“我怕他在城外等得久了心中焦躁,认为我等轻慢了他。”
阎温笑道:
“我已经邀请他多次,他自己不愿意进城,想来还是心中有些畏惧。
这也难怪,此地与他相善之人极多,可仇人也是不少。
等云将军来了,有人说和,估计他才肯进城,这任谁说也不算我等轻慢吧?”
陈群点点头,跟阎温一起吃了饭,两人又一起去拜见韦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