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申耽,家境非常殷实,周围房陵、西城也都在他的势力范围之中,可谓是名声显著,本事高强,就地盘而言,他下辖范围甚至比张鲁还大。
只是上庸多山, 土地也不肥沃,自守有余,却怎么也不能成为对外发展的根据地,所以曹操也懒得管他,反而给他封了个员乡侯,让他维持这一带的秩序。
申耽之前就听说过云山的名号,心道这种红人路过此地,自己不巴结那真是太蠢了,他拿出大量的粮钱犒赏路过的士兵, 巴巴地盼着跟这位云将军见一面,说说自己对朝廷的忠诚,争取让自家可以永远在此地镇守,当一方土皇帝。
听说云山派陈群为使者答谢,申耽更是两眼放光。
啊,颍川陈氏。
城里人啊。
这种穷乡僻壤居然能迎接到这种这种有文化的城里人,申耽登时喜上眉梢,笑吟吟地迎出门去,满脸笑容地拎着陈群的手,大笑道:
“荒蛮之地居然能迎来陈公造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陈公请进,陈公请进。”
陈群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尽管逼反申耽肯定也会给曹操添堵,可要是让关平这厮占据了汉中,那就不是添堵的问题, 而是割下一块大肉。
他不敢跟关平正面对抗, 也只能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手段。
起码能延缓一下他不断壮大的势力。
见申耽之前,陈群已经决心拿出名士的派头,胡搅蛮缠一番,然后指责申耽不服王化,说今天就是要来剿灭他。
可两人见面,申耽的模样却着实把陈群吓了一跳。
此人身高八尺有余,体壮如牛,一双骇人的三角眼中精芒大作,他微微一笑,两边嘴角弯成月牙形,露出一口浊黄而残缺的坏牙,只要他愿意,能随时一拳捶死陈群。
巨大的压迫感逼的陈群说不出话,申耽还以为陈群紧张,那双粗大无比的举手缓缓捏住陈群的胳膊,随手一拽就把陈群拖走。
“呵呵呵呵,陈公休要客气,来此处,就像回到自己家中一样。某已经叫人杀猪宰羊, 陈公尽情吃, 尽情喝, 谁敢慢待陈公……”
申耽的三角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老子拧断他的脖子!”
陈群猛地打了个哆嗦,心道这是什么山鬼成精来当太守了?
他赶紧怯生生地道:
“这,君,君侯有理了……君侯客气了。”
在诸侯面前装逼的文士有的是,但哪有人敢在山贼面前装逼。
众所周知上庸多山,这封闭的环境当然会造就大量的山贼。
申耽就是这一带最强、最蛮横、最能打的山贼头子,他将周围各处经营的宛如一座巨大的山寨,让本来积蓄了一肚子豪言的陈群完全不敢说话,只能被申耽拖死狗一样拖走,看着面前不加分割的酒肉汗流浃背。
怎么办啊,怎么跟说的不一样啊。
申耽不太懂跟这种名士交往,他请陈群上座,让手下将一直烤的油脂四溢的烤羊放在陈群面前,又缓缓拔出佩刀,豪迈地一刀斩下羊头,熟练地分开羊腿,将大把大把武都花椒、西域孜然不要钱一样撒在上面,热情地道:
“陈公请用!”
陈群怯生生地点了点头,不过他也能感觉到申耽的善意。
嗯,冷静,此人应该还是心向朝廷,不会对我无礼。
我改变一下策略,静观其变,说不定他能为我所用,若能斩杀关平,也是一桩幸事。
“君侯,云将军此番征讨张鲁……”
申耽面色一变,又哈哈大笑:“我等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国事。来来来,给陈公满上,列位诸公谁敢再论战事,休怪我申耽无情啊。”
申耽跟张鲁的交情还算不错,但他又不是五斗米的信徒,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事情还是一定得搞清楚的。
他以为云山担心朝廷攻打张鲁的时候申耽从身后破坏,赶紧岔开话题。
开玩笑,我凭什么帮张鲁,根本就没有的事情。
他不断给陈群倒酒,频频请陈群畅饮,陈群虽然酒量不错也经不住这种川流不息的喝法,很快就醉倒过去,申耽见陈群喝的这么开心,干脆叫人留陈群过夜。
第二天陈群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起床,他还没反应过来,申耽又带着一群人来劝酒。
陈群非常想拒绝,可申耽实在是太热情了,又生生给陈群灌了一坛,陈群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三天陈群醒来的时候又到了下午,申耽带着一群房陵的豪族来感受陈群的风雅,又是一顿劝酒,喝的陈群东倒西歪,实在是站不起来,虽然感觉实在不应该这样,可还是沉沉睡去。
第四天,终于没有人来找陈群喝酒,睡到下午,陈群迷迷糊糊起身,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大事要做。
特么的,我居然跟一群山贼喝了三天,这不是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