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是曹军中的宿将,手下军士以严整著称,能在纷乱的大战中如中流砥柱一般不动不摇,这种战法应该是盗匪的克星才是。
于禁手下士卒显然不愿说老大的坏话,但常雕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心得。
他掏出一把五铢钱塞进那个亲卫手上,那人立刻满面红光,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现在宛城周围的情况。
“那个叫霍峻的贼子不同寻常。他从不抢掠,每到一处就发动当地百姓袭击官府,官府有大军进剿,他们便带着百姓一起转移。进剿的官兵也是人,若是让霍峻知道谁尽心进剿,杀戮百姓,便立刻带人袭杀那些兵将。”
“最开始的时候于将军奖励了几个作战勇猛的军校,可多则十日,少则三日,这些人家必遭灭门,那当真是鸡犬不留。
据说那贼人手上有一本生死簿,所有为朝廷出力的,不日便遭乱民灭门。
这一月以来,谁还敢再为朝廷出力?这乱贼自然坐大,于将军率大军进剿,那乱贼早就听到消息逃走,便是遇上了,手下军士也不敢力战,只是不断击鼓高呼吓退贼人。”
“还可以这样?”常雕惊得眼睛都凸出来了。
当年大贤良师都没有这样的情怀,听说这霍峻才三旬上下,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那些豪族就愿意让此人来去自如,不想办法将他们尽数歼灭?”
“嘿,当然想。可一来是这些贼子不好对付,二来他们频频进攻的是咱们的军屯。
这些豪族早就对咱们的军屯颇为不满,这些贼子进攻军屯,让屯田客逃走,他们趁机兼并土地,隐瞒人口,还能将罪责推到这些人身上,他们当然颇为开心。”
“之前丞相计亩收税,盘剥太重,现在改成按产出纳税,现在百姓也非常欢愉,不少人纷纷投入叛贼军中,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常雕下意识地觉得此人不好对付,按照道理,他应该通报一下曹仁,看看能不能调集曹军主力争取早日将他剿灭。
但他转念一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禁自己打不过这些盗匪本来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如果常雕节外生枝调动大军反到得罪了此人。
嗯……
想到于禁对自己的冷淡,常雕更是懒得理他。
于禁的亲卫见常雕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低声道:
“说起来,我等之前也议论过,说此事说不定跟子桓公子有什么牵扯。”
“哦?”
“现在宛城周围都是叛贼,于将军不能阻止,倒是子桓公子奋力进击,多次将贼人击退。
我们都觉得子桓公子未必有这样的本事,说不定这霍峻便是子桓公子麾下!”
“嘶……”常雕猛地吸了一口凉气,看看四下无人,这才放心。
原来如此!
于禁倒不一定是真的打不过这些盗匪,他只是觉得此事牵连太大,说不定就是曹丕牵扯在其中。
曹丕和曹植肯定有一个会接过曹操的大旗,于禁一把年纪了,已经做好了回家颐养天年的准备,只要这些盗匪不进攻宛城、叶县这样的城镇,在城外胡闹也就由他去。
唔,看来大家都不傻。
荆州北部都这么危险,过了汉水岂不更是龙潭虎穴?
常雕越发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曹操面前胡吹大气,如果按照徐庶的安排,他现在肯定得不到军师祭酒的位置,不用冒这样的生命危险。
尽管徐庶告诉他,此去江陵官市没什么太大的危险,只要加速加速南下,不要横生枝节就行。
可四周如此诡谲,常雕又是不敢。
嗯,也不一定我亲自去,我统帅校事,随便安排别人去应该也成。
见那人旁征博引,似乎见识颇多的模样,常雕突然灵机一动:
“好兄弟,你想不想做官啊?”
那人一怔,随即道:
“想,做梦都想!”
“那就是了。”他拍拍胸口,“你也知道,丞相任人唯贤,提拔我为军师祭酒,让我组织校事,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你愿不愿意做一件大事,如果做好了,便是你的大功一件。”
“想!当然想!”那人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贪婪,“常军师要我做什么?”
于禁是不把常雕放在眼中,可对一般的小兵来说,曹操的军师祭酒简直是天大的官职,他喜从天降,赶紧迫不及待地询问。
“是这样。”常雕认真地道,“汝先一路南下,从新野到江陵官市的道路都给我探查清楚,这一路有多少盗匪、周边我军屯驻如何,都是谁的部曲都给我探查清楚。”
那人飞快地点点头:
“小的卢洪这条命就卖给将常军师了,一定不辱使命。”
嗯……
常雕眉开眼笑。
派人去跟我自己去应该也没什么区别,叫手下做事,这才有上位者的风度。
我就老老实实待在军营中,这总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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