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尔泰对大汗的位置一直有觊觎之心。
但曾经弑母的污点让他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转过头和代善等人一起支持黄台吉也是无奈之举。在他的心目中,四大贝勒并坐的时期是他最舒心的时候。
虽然他不是大汗,但每逢大事,黄台吉都要与他们几个相商。
不用承担责任,却又拥有权力,这样的好事儿上哪找去。但到后来,随着黄台吉的一番举措,眼看势力越来越大,隐隐凌驾于几人之上。莽古尔泰又开始恐慌起来,总担心黄台吉得势后会干掉自己。甚至开始祈祷黄台吉会犯错,最好打个败仗。
己己年入关一战,几乎打残了整个女真,那一战之后,黄台吉再也没有了对他们发号施令的机会。再到后来,辽沉之战,他们被赶回了赫图阿拉,黄台吉更是一蹶不振。彷佛曾经的雄主之气逐渐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莽古尔泰的心情是矛盾的,他鲁莽,他暴躁,但不代表他不希望自己的部落强盛。
面对大明这样强大的敌人,他不认为眼下会有谁做的比黄台吉好。所以在得知黄台吉要出兵攻打喀喇沁的时候,莽古尔泰是十分赞成的,他希望黄台吉能带领女真重振声势,找回昔日那份荣耀。
但今日一战后,他失望了。
他从黄台吉身上看到了畏惧,以及消失的锐气。
诚然,大明很强大,武器犀利,铠甲坚固。但若是失去了与之争斗的信念,必然会逐渐沦落成懦夫。
一个懦夫,是不可能带一个部族走向兴盛的!
莽古尔泰站了良久,轻轻叹了口气,回了帐篷。
寅时,外面传来了骚动。
一夜没睡的莽古尔泰走了出去,来到正在指派兵马的黄台吉面前。
“准备去多少人?”
“两千,人多了动静太大,恐怕失去效果。若是能顺利打开城门,再让骑兵顺势掩杀。虎墩兔必望风而逃。五哥,你率麾下骑兵营地外等候吧。”
“好!”
莽古尔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黄台吉已经不是原来的黄台吉了,虎墩兔还会是原来的虎墩兔吗?
两千步兵悄悄的往盘谷镇方向进发了。
两刻钟后,两千步兵来到了盘谷镇外,此时天已经蒙蒙亮,正是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
带头的甲喇额真不再迟疑,轻轻下了命令。
闷声不响地带头朝城墙冲去。
近了,又近了。
十步、五步、三步,这名甲喇额真一个助跑,扒着墙头一跃而起,再落地时已经到了城内。
接着,他愣住了。
一群人。
一大群蒙古人。
一大群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蒙古人。
“要死了。”
这是他脑海里最后的念头。
他所料不错,不下五把刀朝他噼了过来,他奋力招架,却还是直接被当场噼死。
而跟在他身后的人,也在城内蒙古人的围攻下全部战死。还没来得及翻墙的人知道中了埋伏,立刻转身朝来路跑去。
但为时已晚,刚走没多远,一队约两千人的骑兵追了上来。
惨叫、怒骂、嘶吼,连一刻钟都不到,试图逃回去的一千多步兵无一幸免。
等到莽古尔泰和鳌拜率领八千骑兵赶到的时候,地上只有尸体,无一活口。
鳌拜愤怒地嚎叫一声,攥紧了手中的马叉,却无处发泄。
“回去!”莽古尔泰勒马伫立良久,下达了返回的命令。
刚刚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听到了马蹄声和喊杀声,但是再怎么快马加鞭,也没来得及救援这战死的两千步兵。
回去的路上,莽古尔泰面色阴沉地骑着马,虎墩兔有所防备很正常,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一点黄台吉想不到吗?这次派出的还都是代善的兵,是真的大意,还是为自己撤兵找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