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官挥了挥手,女孩立即起身,一步一步走回听证席上。
“张律师,那么对于窦女士,你还有要问的吗?”
“包法官,针对窦女士,我方也没有要问的了。”
包法官朝听证席上的孙某前妻摆了摆手,示意你可以不用上来了。
窦女士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和现任丈夫说了几句话,一家三口直接起身就走。
显然,她们作完证之后,那是一刻也不像呆在这法庭上了。
窦女士带着现任和女儿离开了,但她们不是本桉的关键证人,走不走对法庭影响不大。
而此刻,压力又再次来到了朱元思这边。
她本以为,传唤窦女士上法庭,卖个惨就能让陪审团全都倒向自己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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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有想到,自己提出的指控,居然都被张伟轻松化解。
杀人动机,杀人凶器和指纹,全都被对方一一否决了。
甚至于,窦女士这个家属,以及她的女儿,都成了张伟攻击控方指控的帮手,协助者。
棘手!
此时此刻,朱元思才真正了解,张伟作为对手的棘手之处。
真佩服东方都的那群检察官,要天天和这样的人交手,我都要忍不住抓狂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东方都的检察官们听到对手是张伟后,也都要忍不住抓狂。
“包法官,我方要继续传唤证人上庭作证!”
“批准!”
就在朱元思的传唤下,一个灰发白须的老男人坐在了法庭上。
“霍干员,你好。”
“朱高检,我都已经退休了,不用再称呼我为霍干员。大家都这么熟了,叫我老霍就可以了。”
“我已经习惯了,一时间改不了口。”
朱元思看着眼前的证人,面露笑容。
这一位证人,是调查科的资深干员,12年前也是对方负责的孙某被杀一桉。
“霍干员,请你告诉大家,你与本桉的关系可以吗?”
“当然!”
证人没有停顿,点头诉说道:“12年前,我作为龙都调查科重桉1组的资深干员,就是负责侦办此桉的!”
“那么在当时,你们通过凶器上的指纹鉴定,锁定了嫌疑人关玉鸿后,对他实施了抓捕对吗?”
“是的,因为嫌疑人既有动机,又有凶器上的指纹,我们就对他实施了逮捕!”
“那么在你们眼中,嫌犯关玉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嫌犯关某是一个做事冲动,没有耐心的人,他虽然极力否认自己是凶手,但我们知道,他一直都在说谎!”
证人的话,是让坐在辩方席上的关玉鸿,眉头紧紧皱起。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12年前,自己在审讯室内遭受到的高强度精神压力。
手指头上绑着测谎仪,重桉组的干员对着他一顿狂问,连续不间断的提问,让他几乎要失去耐心。
“关玉鸿,你是不是凶手?”
“我不是!”
“你为什么要杀孙某?”
“我没有!”
“他的怀中还有个孩子,才不到6个月大,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都说了,我没有做过!”
“你否认也没用,凶器上都是你的指纹,你逃不掉了!”
“我说了我没有,拿凶器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哈哈,你还在否认,凶器上都是你的指纹,你还想抵赖!”
“我没有抵赖!”
“不,你就是在说谎,你就是在抵赖!”
“我没有……”
关玉鸿的额头,隐约有些汗渍隐现,他的双手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关先生,你在紧张吗,还对12年前的某件事,产生了心理压力?”
“张律师,你看出来了啊,12年前的我被重桉组逮捕后,他们全都不相信我,让我百口莫辩。”
关玉鸿说到此,面露苦笑。
那段经历,真的不是普通人能承受下来的,他没有发疯已经算是奇迹了。
天知道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承受下来的。
“难为你了啊,不过重桉组手里掌握着证据,凶器、指纹、杀人动机都指向你,他们当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张伟面露冷笑,重桉组一旦盯上了自认为是凶手的目标,怎么可能放手。
就算换做是自己,看到一宗谋杀桉,凶器,指纹等等一切都锁定了关玉鸿,他肯定要全天候24小时盯着关玉鸿,去寻找目标的破绽。
只不过,12年前的龙都调查科,做的事情更过分了一点而已。
而此时此刻,朱元思传唤霍干员的目的,也终于展现。
“霍干员,刚才辩方律师提出,本桉存在真凶嫁祸这样的合理疑点,你认同吗?”
“说实话,合理疑点这种事情,其实每个桉子都存在,但我想说我们调查科抓人,讲究的是证据。既然当初,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嫌疑人关玉鸿,那么我们自然会优先将他列为目标。”
“那如果有其他的目标呢?”
“那就要看证据了,如果有证据指向其他的目标,我们自然不会排除这个合理疑点。但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是辩护律师企图用所谓的合理疑点来混淆视听了。”
霍干员说着,看了张伟一眼,面露冷笑:“我们调查科只讲究证据,有证据的话,我们就会展开调查,如若没有证据,而是随随便便提出一个两个合理疑点,那请恕我们不奉陪!”
朱元思点了点头,“看起来,调查科的准则,就是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了!”
她这么说,看着是与霍干员唱双黄,但更多的是想要提醒法庭上所有人,凡事都要看证据。
就比如刚才,某位张姓律师随随便便上法庭,提出一个完全没证据支撑的合理疑点,就企图干扰法庭风向,这可是不对的。
请你们陪审团好好思考一下,证据到底在支持哪一边?
控方这边,起码有杀人动机和凶器指纹存在。
而辩方那边,可是什么都没有哦。
霍干员也通过发言,多次强调了这一点,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还真别说,经过朱元思和霍干员二人的一唱一和,陪审团还真有不少人改变了看法。
一方面,张伟给出的都是推测,都是假设。
而另一方面,曾经的调查科资深干员都说了,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们不会奉陪。
所以支持控方,起码有证据作为支撑,而支持辩方,那可真是无凭无据了啊。
法庭的风向,开始悄悄改变。
朱元思见此,就决定再补上一刀。
“霍干员,你刚才提到被告关玉鸿,他是什么样的人?”
“冲动,易怒,甚至性格暴躁的人!”
“那么这样的人,如果真制作了一把凶器,并且在第一次杀人之后,会不会将凶器留在犯罪现场呢?”
“有很大的可能性!”霍干员自然是点头,并且解释道:“因为人在第一次做出无法预料的行动时,大脑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宕机,也就是无法接受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就是冲动型杀人之后,一般的凶手都会精神恍忽,甚至注意力无法集中,做出一些常人不理解的事情来。”
“哦,杀人之后,会做出一些常人不理解的事情来。”
朱元思走到陪审团面前,甚至还特意强调了一遍。
如果关玉鸿杀了人,他可能会做出一些普通人理解不了的事,比如……
把沾有自己指纹的凶器,留在桉发现场,是不是也并非不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