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不用猜,都知道卢雯雯的套路。
“感谢韦医生的当庭指证,我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问死者贾世庆在死亡时,他痛苦吗?”
“当然!”
韦医生想了想,说道:“重击虽然让他暂时性的晕厥,但当他掉入水中后,水会不断涌入肺腔,等那时求生的本能会刺激到身体,他会暂时性在刺激下清醒,不过因为脑部的重击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协调指挥能力,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逐渐远离海面,最后活活呛死,这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死亡方式!”
“感谢韦医生的说明,我相信陪审员们会明白,贾世庆死亡时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而作为始作俑者的被告,明明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并且游艇上还有救生圈……”
“反对,煽动性发言!”
卢雯雯的话还未说完,张伟就站了起来。
卢正庭不得不做出应对,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后,点头道:“反对有效!”
“请陪审团无视控方最后的发言,同时这些话,也将不得作为你们最后裁定时的考量标准!”
和陪审团说明后,卢正庭觉得还不够保险,又转向角落,对书记员说道:“书记员,请将控方最后的发言记录删除,最后的提问法庭将不予采纳!”
看到书记员开始操作,卢正庭才看向张伟。
我都这样了,你应该满意了吧?
张伟呵呵一笑,但其实并不满意。
因为陪审团可不会听你法官的话,他们只相信刚才听到的,证人韦医生的发言。
他们现在只知道一件事,贾世庆走的很痛苦,一点也不安详!
“法官阁下,控方对于证人的提问结束了。”
卢雯雯说完,朝张伟看了一眼,意思是轮到你了。
“法官阁下,对于这位证人,辩方没有问题要问!”
张伟都没站起来,直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韦医生楞了一下,但随后直接起身离开。
他也是法庭的常客了,当过不知道多少次证人,既然辩方不提问,他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事实上卢雯雯和卢正庭都诧异了,张伟居然不问几个问题。
你难道没看到,法庭的风向对你很不利吗?
“张律师,你怎么不问证人几个问题呢?”
同样的,林向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动作轻微的侧过脸,嘴唇微张,问了一句。
“那个医生一看就是证人席的老常客,我又不是法医病理学专家,能问出什么问题来?”
“说不定等我提问时,他还准备套路我呢,与其冒风险,倒不如让他先下去。”
“再说了,法医只是讲述死者生前遭受过什么,他们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他们只要不在法庭上满嘴跑火车,你也抓不到任何把柄的。”
张伟安慰了一句,第一个证人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法官阁下,控方传唤第二位证人上庭,他是负责侦查本案的刑事调查科,重案组的干员!”
很快,第二个证人上庭。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便装的男人,四十来岁,身材中等,面相沉稳老练。
“高干员,你好!”
“你好,检控!”
二人相互点头示意。
“高干员,你是负责侦办此案的调查科负责人,可以请你讲述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当然!”
高干员没有多想,当即陈述道:“我们是10号早晨接到的报案,当时在明月区最大的明月港口附近海滩,发现了一具男尸!”
“接到报案后,我们组高度重视,立即派遣人员封锁现场,并且在鉴证组同事帮助下,我们对现场展开了调查。”
“我们发现,死者是南岛市名人林向婉女士的丈夫,所以我们按照流程,找到林女士例行询问,结果就在她的家中,发现了作为案发地的游艇,以及袭击死者的灭火器。”
卢雯雯点了点头,又扫了辩方席一眼。
“请问高干员,你们的调查,征得了林女士同意吗?”
“当然,我们的调查是在林女士同意之后开展的,当时还有保姆在现场,她也可以作证,林向婉女士甚至还带我们前往了死者的卧室调查。”
“那么找到灭火器和游艇后,林女士是什么反应?”
高干员回忆了一下后,说道:“她当时很惊讶,同时也很害怕……”
“反对,煽动性提问!”
察觉到证人的回答很不妙后,张伟当即起身。
“反对……”
卢正庭看了卢雯雯一眼,只犹豫了一秒钟,“反对有效!”
卢雯雯大有深意的看了张伟一眼,不过嘴角依旧轻轻翘起。
辩方会反对,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虽然这样的提问不行,但她可以用其他的办法。
“那么请问,林女士在看到你们发现灭火器上的血迹,还有游艇上的搏斗痕迹后,她是如何回应的呢?”
“她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不记得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听起来,就是典型的推脱了。
不止是听证席,就连陪审席上,也有人露出了然的目光,好像真觉得林向婉是凶手。
“虽然很无奈,但他说的居然是事实!”
张伟也无奈了,因为这就是林向婉的回答。
她当时就是这么告诉对方的,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虽然张伟也奇怪,就隔了这么一个晚上,昨天你还用灭火器狠狠砸了你老公的脑袋,第二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林向婉真没说谎,起码张伟是看不出端倪来。
如果林向婉真的是在演戏的话,那么她早就得小金人了。
“被告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卢雯雯再次露出笑容,继续问道:“之后你们做了什么?”
“之后我们依靠采集到的线索,向法院申请了搜查令和逮捕令,并按照流程对嫌犯林女士进行了拘捕,再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好,高干员,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卢雯雯再次看了辩方席一眼,幽幽问道:“请问已婚者的死亡案,夫妻中的另一方是凶手的概率是多少?”
“70%以上!”
这个回答,等于是说夫妻一方死亡,另一方有极大概率就是凶手。
就算不是直接凶手,也有可能是雇凶杀人。
“我没有问题了!”
卢雯雯走回到控方席,张伟当即忍不住了,走到证人席前。
“高干员,我没有控方那么多问题,并且你陈述的经过,我也看了案件摘要,知道你走得程序都合乎流程!”
高干员面无表情的看着张伟,也不应答。
“我只想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第一个问题,当你质问我当事人血迹和凶器时,她的回答是什么?”
“我说了呀,她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以你多年的侦办经验来看,她说谎了吗?”
“这……”
高干员诧异的看了张伟一眼,随后视线又望向控方席,望向法官。
见他们都没有出声后,只能回道:“她的微表情,给我的感觉,都不像是一个说谎的人!”
“那就是说,我当事人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好,那我问你第二个问题,你们在游艇上是不是发现了打斗的痕迹!”
“是的。”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死者贾世庆在游艇上袭击了我的当事人,导致她不得不作出反击,才造成了前者死亡的结果?”
“这……”
“反对,辩方律师在引导证人推测!”
卢雯雯当然知道张伟的用意,可不就是她一开始就提醒过的,推卸责任给死者。
所以她当然不会让张伟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