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保住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他而言,这是必须做的事情。
这就是林枫亭。
他就是这样的人。
王氏,林族,李氏。
在王氏与李氏反目成仇的时候,林枫亭就像是一个傻子,无比执着的参与到双方的恩怨里,无数年的时间,做的全部都是不讨好的事情。
但那又如何?
他就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
李天澜再一次问道。
林枫亭缓缓笑了起来。
巨大的痛苦在他身体里酝酿着,他的笑容有些惨淡,但却无比真实。
“天澜...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啊...”
他看着李天澜的眼睛:“很多事情,不是要先想出为什么才能去做的,理由很多时候都不重要。”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重要的是,这些事情,我们应不应该去做。我觉得这是我该做的事情,所以我来了,至于为什么...”
风雨之下,他沉默良久,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你的伤势!”
李天澜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脸庞平静,可眼神里却带着近乎沸腾的怒意,那种愤怒如同最暴烈的火,汹涌不绝,但这一次,他激动的声音中却没有了埋怨:“你不要忘了,你的伤势,全部都是拜王天纵所赐,现在我上帝兵山,你要拦我?你的伤势,你都忘了?!”
“东欧审判日,恶魔军团搅乱乌兰城,我身陷绝境的时候,雪舞军团舍命冲锋,那些都是我的战士!我的战士!九百多名雪舞军团士兵死在恶魔军团的手里,九百多人!这些你都忘了?!”
“终结日,就在轮回宫那片庄园里,你重伤昏迷,宫主前脚刚走,恶魔军团带着北海上千名精锐冲击庄园,恶魔自爆,他们想杀了我,如果不是如是,不止是我,林悠闲也会死在那里。现在如是还躺在医院里,如果没有奇迹,她余生都会浑浑噩噩,变成植物人!是植物人!植物人!!!!”
“这都是北海王氏做的好事,现在我要上山,您是我的前辈,是我尊敬的人,可你现在要他妈的拦住为,帮他妈北海王氏?!之前那些事情,你都忘了?!”
李天澜一脚揣在路旁雕刻着帝兵山三个打字的巨石上。
将近十米的巨石在巨大的力量之下轰然炸开。
李天澜全身都是雨水,他的眼神中满是凶光
。
林枫亭静静的看着他,听着他细数着北海王氏的罪孽,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熟悉。
旧事永远都在轮回。
或者说,能够轮回的,都是旧事。
一成不变,永远的重复着。
无聊至极。
林枫亭有些疲惫。
很多年前,也是在帝兵山,也是在这里,也是大雨。
同样有一个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用无比激动的语气细数着李氏的过错。
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同样也很年轻。
他笑了笑,轻声道:“你说的那些,我没忘。”
他的眼神与声音都很温和,甚至有些看透了的豁达,不再像是当年那般怒火冲天:“但是我与东城无敌不熟,没有情分,与雪舞军团不熟,同样没有情分。你说的那些,其实都是李氏的事情,而不是林族的事情。我与天纵的纠缠,就是我现在的这一身伤势而已,这是仇,但过往无数年,你不知道他救了我多少次,也不知道他帮了林族多少次,这是恩。”
他挥着手,似乎想要驱散与李天澜之间的风雨,让彼此看的更清楚:“这个世界啊,有时候很纯粹,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可恩仇两个字一旦放在一起,就是世间最复杂的事情。你想上枭雄台,毁了枭雄石,我不会拦你,因为那是你的立场。不对不错。但我也不会坐视,这是我的立场。天澜,我还活着,只要我在,我就不会坐视北海王氏覆灭李氏,也不会看着你毁了北海王氏。”
“我这一生优柔寡断,夹在你们双方不断纠结,过去很多年,林族无数族长都夹在你们中间不断纠结,有什么办法呢?”
风雨之中,他笑了起来:“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林族也是这样的家族...”
李天澜静静走到了林枫亭身边,没有说话。
他不认可林枫亭的做法。
但这不重要。
因为这是林族的立场,是林枫亭认为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既然是应该做,那就不会有理由,也不需要谁的认可。
他就是这样的人。
“为了这样的帝兵山,为了这样的北海王氏...值得吗?”
李天澜问道。
林枫亭的眼神愈发恍惚。
二十多年前,在这里,在暴雨之下,那个时候同样年轻的王天纵面对着同样年轻的他,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为了这样的轩辕台,为了这样的李氏,值得吗?”
林枫亭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间很想笑。
面对着同样的话,他给出了跟多年前一样的回答。
“值得。”
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他就是这样的人。”
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磅礴大雨中,一身宽松古装的夏至踏着夜色走进了这段山路。
她的衣衫整洁,表情平静,端庄的如同母仪天下的皇后。
没有多余的人来迎接林枫亭。
但夏至亲自过来,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她看了林枫亭一眼,微微躬身,轻声道:“欢迎。”
顿了顿,她继续道:“谢谢。”
林枫亭笑着摇了摇头。
夏至看着李天澜,她的眼神冷漠至极:“你有没有想过,李氏为何会存活到现在?”
“以天纵的性格,或许会忍一时,但这么多年,北海王氏若是与昆仑城联手,抹平李氏难道很难吗?”
她的声音无比清冷:“如果不是林族这些年来一直强势干预的话,李氏那片营地,早就变成墓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