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够了。
无数超级势力参与的东欧乱局，每个势力都有把东欧完全吃下来的野心，但谁也不认为自己可以真正做到。
这是一场涉及到了整个黑暗世界的博弈，会有无数中途惨淡退场的失败者，但最后的胜利者，也并不一定只有一人。
李天澜做到这一步，拿到了东欧五国控制权的中洲，如今就是胜利者之一。
做到这一步，足够了。
李华成看着东城无敌，皱眉不语。
东城无敌的表情依旧淡然，但他的声音却突然变冷：“总统先生，你以为金瞳去雷基城，是谁让她去的？”
“什么意思？”
李华成的脸色完全正经起来。
“她去雷基城，自然是她和阴影王座对乌兰国有利益诉求，但其中未必就没有王天纵在背后默认。东欧五国的事件，是大功，大的足以让天澜从东欧这个陷阱中摆脱出来的功劳，他拿下东欧五国，身受重伤，回国修养，谁能多说半句话？”
“金瞳去了雷基城，要跟天澜抢夺东欧五国的利益，北海王氏固然不想放弃东欧五国，但以王天纵的气魄，也不会露出如此难看的吃相，王天纵想要雷基城，不是因为那些利益，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让天澜独吞了这份功劳，从而回到中洲。”
东城无敌声音冷冽道：“他还有他的计划，他想要让天澜以叛国的罪名死在东欧，到时他会得到现在的李氏，会得到豪门集团，甚至会平息东南集团内部的混乱，得到这些，东欧五国又算什么？”
李华成沉吟半晌，才缓缓道：“所以你想让天澜回来？”
“是。”
东城无敌点了点头：“他现在回来是最好的时机，王天纵越不想天澜做什么，我们就越是要让他做什么。”
“不行。”
李华成轻声开口道。
他的声音柔和，但却十足的坚定：“他不能回来。”
东城无敌看着李华成，不动声色的眯起了眼睛。
李华成突然笑了笑：“无敌，你知道我为何会支持天澜吗？”
李华成为什么支持李天澜。
这就等于是在问学院派为什么会支持李天澜。
如此一想，这个答案会有很多。
李华成并不强势的原因是因为学院派的底蕴不足，无法跟东南集团和太子集团比肩。
学院派在最敏感的特战系统中也没有什么力量。
支持李天澜，学院派是想搏一个未来。
支持李天澜，就等于是拉拢了叹息城。
支持李天澜，就能从轮回宫那里得到很多筹码。
支持李天澜，现在学院派就等于是得到了豪门集团的支持。
这些都是原因。
但却又不是所有的原因。
“因为天澜合适。”
李华成静静的给出了答案。
破晓的眼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极为悠远深邃的光晕：“从私心上看，支持天澜会给我带来很多好处，但我同样也要承受不小的风险和代价。李氏当年的倒塌内幕重重，如今我支持天澜，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就等于是在支持中洲未来数年里特战系统的内乱，甚至是...整个中洲的内乱！”
“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欢天澜，不喜欢李氏，哪怕是那些曾经敬重过李氏的人，他们或许会觉得李氏如今的遭遇不公平，但却不会欢迎李氏重新回到中洲的高层舞台上，因为大势不许，因为北海王氏和昆仑城不许。他们不许，李氏不听，便会有战争，有动荡，有冲突，甚至会发生混乱，我今天说的这些，也许会成为中洲未来数年时间里最不稳定的因素，同样也可能会给中洲带来无法逆转的损失和伤害，如果这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到时我要负责人，你，也要负责人。”
东城无敌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但我还是选择支持了天澜，支持他日后会给中洲带来的混乱，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当初在天空学院的入学演习。”
李华成静静道。
东城无敌想到了那一次的入学演习。
李天澜在那场演习中杀了两个华亭刘家的重要任务。
东城无敌心想这算什么原因？
“昆仑城很好，就目前来看，真的很好。古行云当初上位或许卑劣，但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否认，他成为中洲护国战神的这二十多年里，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中洲的事情。”
“但我认为昆仑城还是不合格。如果古行云是特战系统的二把手，又或者只是一个盘踞在中洲的大势力，我都可以接受，在这些位置上，古行云甚至会做的更好。他成为护国战神的二十多年时间里，境外的超级势力极少侵犯中洲，但中洲在黑暗世界的威望却一直在下降，这是为什么？”
“因为古行云太精明，他像是一个商人，会选择权衡，会选择妥协，某些事情中的进退之微妙，甚至连我都叹为观止。”
李华成自嘲的笑了笑：“但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中洲想要的，这甚至不应该是古行云应该具备的。”
“中洲的护国战神，可以权衡，可以妥协，可以像个商人，他能做任何事情，但只有一点，他，不能退！”
“他是中洲的护国战神，保护的是整个中洲，如何能退？一步都不能退！那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任何退路的位置，无论遇到什么，狂风暴雨，巨浪雷霆，山崩地裂，哪怕世界末日，他是战神，他就必须站在那，只能向前，半步不退！”
“因为他的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就是他要守护的整个国家。”
李华成深呼吸一口：“古行云做不到这一点，尽管这些年来他做的很好，但如果遇到更加严峻，严峻到他处理不了的情况的时候，他肯定会退。但当年的李氏不会，现在的李氏不会，李鸿河，李天澜，甚至是李狂徒，他们任何一个人站在这个位置上，当遇到他们处理不了的危机的时候，他们都会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死在那里，都不会退后半步。宁折不弯，宁死不退。”
“这就是我想要的中洲战神！天澜在东欧的表现说明了我选择的正确性，但是你现在让他回来，也许在过很多年，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古行云，这不是我想要的，真的不是。”
李华成看着沉默不语的东城无敌，轻声道：“而且你确信你现在让天澜回来，他就会回来吗？”
东城无敌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不确信。”
“我确信。”
李华成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就算你叫他回来，他也不会回来。”
“但是他在东欧，太过危险。”
东城无敌皱了皱眉。
“秦微白在那里。”
李华成轻声道，他看着东城无敌的眼睛：“无敌，你记住，任何时候，都千万不要小看秦微白，我说的是任何时候！”
“至于些许风险，注定是会存在的，东欧如此，日后天澜所遇到的一切，也是如此。东欧之行，他若输了，豪门集团不会有好下场，学院派同样难以独善其身，但他若是赢了，就等于是自己赢得了代替古行云的资格，这样的中洲战神，才是最让我放心的。”
李华成轻声道：“事关一国的前路，我愿意用豪门集团和学院派的前途当赌注，赌中洲一个无比安稳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