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利益旋涡中的云逐北,却比他直接得多,就几个字:“是,他办不了。”
马尔西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
好一个办不了……
直接从能力层面上,砸烂了孙驾尧的算盘。
砸得那么理直气壮。
“西北这次伤亡惨重,但重建的事情,还是得西北州自己来。乌孙敦防线,既是白银盟门户,也是西北州门户,西北五大门派镇守乌孙敦两百年,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那边的情况。”
云逐北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态度已经足够坚决。
马尔西也不想孙家的手伸得那么长,很痛快地就同意了,“你说得对,西北州的重建,必须依靠西北州自己的人民,白银盟这么大,各个地方都还有自己的生活,也帮不了那么多。”
云逐北听马尔西这么说,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轻松。
云家在西北的利益,要远比他夺取盟主之位更重要。
当不上盟主,只是一时的。
可只要云家在西北的力量永存,他们家,就早晚会等到那一天。
说句不好听的,轮着来,都该轮到他们。
“是,那我……就先走了。”
短短几句话,两个人都从彼此嘴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云逐北起身告辞,理由充分,“戍卫堂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处理,我们还得给赵九州办个凯旋仪式。”
“社稷城还在封城,还是从简吧。”马尔西提了个小意见。
“那就全军通报嘉奖一下。”云逐北从善如流,心底里也不想看到赵九州爬得太快,大家族和玄术师集团之间的那点龃龉,又是另外一个层面上,不能明说的事情。
马尔西微笑着点点头。
云逐北转身就走。
包厢的房门一关,江思齐轻声对马尔西叹道:“盟主,您这些年,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马尔西语气平静,像是回忆似的,透过包厢的窗户看着下方坐得零零星星的观众席,来自外面各盟的记者,甚至比观众还多,缓缓说道,“可我这十八年,哪一天又不是这样?你管着八亿人,就有八亿人盯着你看,一举一动,都代表了全盟的脸面。凡有一点过错,那事情可就不得了了。可就有那么些人,他就巴不得你犯错,你没有错,他也要创造机会和条件,故意让你犯点错……”
说到这里,马尔西忽然又一停,脑海中没来由地,闪过刚刚死去的,大儿子的面孔,觉得和江思齐说这些话,有点不太合适,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江思齐也不吭声,静靜等着。
過了好一会儿,马尔西才突然问道:“思齐,你给我當秘书,有多久了?”
江思齐道:“八年。”
“这么久了……”马尔西恍惚了一下,又问,“想去别的地方走走吗?”
江思齐想了想,问道:“去哪儿?”
马尔西转头望向他,“东南州,戍卫堂直属学术院少将院长,怎么样?”
江思齐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欣喜。
马尔西敏锐地捕捉到,可正要说话,比赛場馆内,却先倏然响起了警报声。
呜呜呜——!
低沉而绵长的警报声中,马尔西分明看到,赛场上开始有人奔逃。
十几名外盟记者,端着摄影设备,牢牢对准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怪物。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哭喊着,在镜头下仓皇逃跑。
马尔西隔壁的几个包厢里,仅有的三个和白银盟交好的小盟领导人,目光惊恐地朝马尔西这边看过来。
马尔西站起身,快步走到落地窗前,双手紧抓住栏杆。
下一秒,就看到那个孩子被怪物扑倒。
紧接着,砰的一声,一发子弹,从怪物头上贯穿过去。
十几名警卫人员冲上前,场面一片混乱。
“盟主!”
包厢外,全权负责今晚安全工作的社稷城代掌门孙全策,面色惊慌地跑了进来。
马尔西转过身,盯着他,眼神仿佛是要吃人。
“那东西,怎么进来的?”
“不是……是半怪!”
孙全策满脸委屈,“半怪不变身,和人类没区别啊!谁知道它会突然发狂!”
“突然发狂?”
马尔西冷冷一笑,“我看一点都不突然,是真会挑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