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的眼眸微微一闪,负责沏茶的肯定是下人了。
跟着玉柱一起来的正经读书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周荃,一个就是钱映岚了。
嗯哼,只要康熙不死,周荃的一大家子,毫无前途可言。
而且,王朝庆也不可能知道周荃的事儿。
嗯,必是钱映岚的事儿了。
嘿嘿,钱映岚能有啥事啊?对了,她是被抢来的女人。
这就对上了号,必是有人想借着钱映岚被抢的事,告了黑状吧?
朝中的御史,都是老皇帝豢养的狗,暗示咬谁,才去咬谁,没谁敢乱咬玉柱。
如此抽丝剥茧之下,王朝庆所作的暗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有徐州李家的人,才可能名正言顺的拿钱映岚出来说事。
“小王啊,上次,有人在戏园子,看见昌氏和黄氏在一起吃茶闲聊。”玉柱也是点到为止的提醒了一下王朝庆。
昌氏,这个姓极为少见。
在王朝庆的消息来源之中,仅有魏珠的妾室,才有个姓昌的。
至于黄氏嘛,那就很简单了,死敌刘进忠的宠妾,就姓黄。
两下一对,王朝庆马上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刘进忠恐怕已经和魏珠同流合污了吧?
都在核心权力圈里,在没有重大利益冲突的时候,不管是玉柱,还是王朝庆,彼此都需要对方的暗中透风。
老皇帝的身边人,个个都高人一等。
但是,只要失了圣宠,就意味着,性命要丢。
这年头,宫里的太监们,斗争的激烈程度,比满洲权贵们还要白热化。
鳌拜被擒之后,康熙也没杀他,只是一关到死罢了。
然而,康熙身边的大太监,只要失了势,无一例外的都丢掉了性命。
和平交权养老?别逗了,谁信这个,那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呆瓜。
结果,王朝庆临上马车之时,他的贴身随从小太监,主动凑到了吴江的身边,不动声色的塞了一张银票回来。
等送走了王朝庆之后,玉柱迈步往回走,吴江快走两步,赶到玉柱的身侧,小声说:“禀爷,王太监的随从,还回来了九百两的银票。”
玉柱点点头,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回走。
这人呐,格局如何,完全可以小处见大。
若是王朝庆能成大气,真正的胸有沟壑,难道不该送回来两千两银子么?
当然了,玉柱心里很清楚,凡是入了大太监之手银子,最少最少也要剥走一成。
王朝庆的搞法,固然甚合宫里的规矩,气度方面却明显露了怯。
一言以蔽之,王朝庆很通透,却并不是真正的大气之人!
人情世故,真的是一门需要花心思去思考,去琢磨的大学问。
听好了,只要土壤没变,不管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靠拢老板的办公室整治,永远都不过时。
大事听康熙的,小事顶顶牛,一向是玉柱的侍君原则。
康熙一直等着玉柱来下棋,然而,直到夕阳西下,路上凉爽许多了,玉柱才珊珊来迟。
“混蛋,你好大的胆儿,竟敢让朕等了这么久?”康熙的心里窝着火,披头盖脸的就是一通痛斥。
玉柱明明心里不怕,却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跪到了地上,默默的承受着老皇帝宣泄出来的怒火。
大约一刻钟后,等老皇帝骂完了,心里也舒坦多了,玉柱这才涎着脸说:“老爷子,我正在紧要的关头啊,怎么舍得不继续呢?”
老皇帝微微一楞,紧接着,也明白了玉柱的意有所指。
玉柱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嘛,软玉温香抱满怀之时,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老皇帝终于找到了借口,狠狠的损了玉柱一番,心里也跟着舒坦多了。
当晚,由于下棋过晚,行宫里已经下了千两,康熙索性让玉柱留宿于偏殿之中。
王朝庆替老皇帝铺榻的时候,心里暗暗叫好,玉柱左绑老十,右抽鄂伦岱,风头出的太大了,让万岁爷狠狠的骂一通,其实也就没事儿了。
若是,让万岁爷一直憋在心里头,发泄不出来郁气,那才是要坏事啊!
王朝庆确实很有眼力,玉柱显然是故意给康熙找个骂的理由。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玉柱出尽了风头,又独掌了镶黄旗的侍卫大权。
故意犯个小错,让老皇帝骂几句,又不掉半两肉,又不失半分权,还解除了猜疑的后患,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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