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蓝萱哑然,之前嘱咐了她那么多次,她还是忘了。
晨光也没在意,珍珠本就是她塞给郑蓝萱的,她将珍珠接收了,命古战带珍珠出去,把二楼房间打扫出来一间给珍珠休息。
珍珠有很多话想问,却不敢问,忐忑地跟着古战走了。
她们刚进来晨光就支开了珍珠,这让郑蓝萱有些意外,她心中产生了片刻的无措,强压下去,过了一会儿晨光才命她起身,她谢了恩,站起来,恭顺地立在厅室中央。
晨光淡淡地望着她,这姑娘很聪明,也很大胆,她很早就知道晨光的身份,却能做到在晨光没有公开身份之前,以小妹妹对年长姐姐的态度亲近地粘着她,又在晨光公开了身份之后,从容地划清界限,仰望着那君民有别。商贾之女,走南闯北,见过世面没有错,可不是所有见过世面的女子都有她这样的胆量,箬安的命妇们也都是见过世面的,在初见她时抖如筛糠的一抓一把。
郑蓝萱很机灵,在陪晨光游玩时装作闲谈几次试探,她试探过晨光对愿意归顺并自愿吹捧新君的降民的态度,发现晨光对降民赞颂新君并不感兴趣之后,就不再说了,发现谴责心口不服的降民并不会令晨光青眼相看后,也不说了。她在和晨光的交谈中许多话都带着目的,她言谈的方式有些时候确实拙劣,毕竟她还年轻,可也正因为她还年轻,她敢问,晨光才觉得她不同。
晨光让她坐了,郑蓝萱松了一口气,她觉得陛下是喜欢她的,可这份喜欢限于身份尚未泄露之前,她不知道在陛下是君她是民的情况下,陛下还会不会觉得她可心,现在陛下让她坐了,她不安的心情松弛了些。陛下没有问她是什么时候知道陛下的身份的,她猜不透陛下的心思,究竟是陛下发现她早就知道了,还是懒得问她是否觉得惊讶。
“我让你收留的那几个姑娘还在你家里?”晨光问。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郑蓝萱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定了定神,笑答:“回陛下,听说容王殿下正在审案,哥哥已经将那几名女子带去交给容王殿下了。”
晨光点了一下头。
二人相对无言,不再像海神镇的时候郑蓝萱一口一个“姐姐”,郑蓝萱的心里泛起了尴尬,拘谨地搓着指尖,她环顾了四周,讪讪地笑道:
“这间房是民女带人收拾出来的,器具陈设均来自民女的姑丈家,有从前宜城的贵人赏的,也有祖上传下来的,太珍贵了不敢用,一直供在家里,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你的姑丈和丁将军相识?”晨光突然问。
郑蓝萱闻言,心里“咯噔”一声,笑容微僵。她一下子就领会了这句问话的意思,丁将军带兵进驻蓉城,将蓉城知州下狱,蓉城最大的官自然就变成了丁将军,准备陛下的住所是丁将军的职责,由此推论,她能来收拾房间肯定是丁将军下的命令,这样很容易会被怀疑他们家和丁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她急忙否认:
“回陛下,并不相识,只是丁将军来姑丈家里借器具,民女听说,毛遂自荐,丁将军觉得民女是女子必然心细,就答应了。”
晨光笑了笑。
郑蓝萱看不透她的心思,只好赔笑,她既不能询问海神镇的案件,在陛下身份公开之后,她也不敢再和陛下肆意谈论家事国事,说得越多越容易出错,这个时候出错很可能致命。不咸不淡地交谈了一会儿后,她知趣地起身告辞。
晨光也没留她,只让古战送客,待郑蓝萱离开后,晨光起身,在窗前眺望了一会儿,正欲回房时,不经意一瞥,却发现郑蓝萱先前的座位上放着一本蓝皮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