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彤很喜欢他,凡美丽的少年司彤都喜欢。
他不是没想过逃走,两年的磨砺,他早就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晏小公子了,在进入地下城前,他的城府和世故就已逐渐养成。他知道司彤喜欢他,在第一次逃跑未果后,他开始讨好司彤,以换取更好的生存环境、更多的自由,以便制定更周密的逃跑计划。
第二次,他顺利地从迷宫一样的地下城出逃,第一次他连出口都没有找到,第二次,他成功地逃到了出口处,见到了久违的灿烈阳光。那是一处破烂的充满了野兽臭味的山洞,山洞的尽头破了一个不规则的缺口,勉强能够容纳一人通行,炎烈的阳光从缺口外照射进来,还没走近便感到了洞外黄沙的滚烫。
一个人站在缺口前,准确地说那是一个小孩子,她生得又瘦又小,一头乌黑的长发不曾修剪,已经长到了腿弯处,就那么垂着。她穿着圣子山地下的孩童常穿的粗布白袍,宽大的直筒长袍罩在她瘦小的身体上,她赤着脚,皮肤极白,天生的雪白,被洞外酷烈的骄阳一照,恍如透明的。那一刻,晏樱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以为他太累了头脑发昏产生了幻觉,看见了漂浮的半透明鬼怪。
就在这时,那个孩子回过头,竟是一个女孩子。
之前他见过许多女孩子,从公主千金到农家女、乞丐女,他都见过,却从没有一个女孩子像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这样,与众不同。
她很美,白皙的皮肤,纤细的骨骼,大大的眼睛,连睫毛都是卷长的,她就像一幅画。但这不是最吸引他的地方,最让他感到特别的是,面前这个明显比他年幼的女孩就像是野生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野生”这个词,她像个孩子,又不像孩子,她既不像外面的女孩子那样或娇气或刁蛮或粗疏或笨拙,也不像圣子山中的女孩子那样或怯弱或古怪或疯癫或歇斯底里,她就像是一池清水,可有形,可无形,可暖,可冷,可泻土无踪,亦可掀起巨浪,盈盈剔透,粼粼波光,涟漪时明媚如晨,沉静时皑皑如雪。
她用一双乌漆漆的大眼睛望着他。
最开始他以为她也想逃跑,后来他发现她一动不动,好像是在晒太阳。
他完全不能理解,出口就在她面前,她竟然在晒太阳!
他在洞口前被当场捉住,她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对眼前发生的骚动无动于衷,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怀疑她不会说话。圣子山中有许多孩子不会说话,毕竟那些孩子只是“材料”,不是人。
他被捉了回去,他感觉捉他的人在看见洞口前的那个小女孩时明显惊恐了一下,随即押着他逃似的走开了,这更让他觉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