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这些根本不必剖析的事情如此直白地解说出来,狼狈感令人冒火,怒火堆叠之际,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想,她果然不是个蠢的,她一清二楚,只是不愿意做,也就是说,她毫不在意他的想法,对他,她只是想肆意操控,她不把他当做伴侣看待,甚至连亲近的仆从都不是,他只是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小润,至少对你,别让我太费气力,可好?”她弯着嘴唇,望着他,幽幽地说。
沈润冲向狂怒的心在她话音落下后戛然停止,他愣了一下,抬起淡如琥珀的眸子,望着她。
“喜、怒、忧、惧、爱、憎、悲,谓之七情,狂喜、盛怒、忧郁、惊惧、痴爱、憎恨、悲痛,这些你在我身上是看不到的,即使有一些你希望看到,可是我不会有,因为我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撑起那些无用的感情,我要把我的力气都用在活着这件事上,我倒是不怕死,但能活着还是要尽量活着的。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安宁的栖身之所么?”
沈润双眸微眯,他沉默了一会儿,笑了一声:“就因为你总是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可怜的话,我才会说你狡猾。你对我没有信任,你对我也没有多深的感情,我恰好合你的意,你只是想利用我。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的,却还是在心里一遍遍地揣测,你的假话里到底有哪一句是真的。”
“你为何会觉得我的话可怜?我既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在哀诉什么,你也不是那种听一句哀言就会动恻隐之心的人,不是么?”晨光歪着头,软绵绵地问。
沈润看着她。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喜欢,因为喜欢,即使面对他人时心如钢铁,只要她露出一点凄哀,他的心就会跟着她的凄哀一块隐隐抽痛,那不是因为被哀语感染产生了伤感,那只是单纯的、自作多情的心疼。
他知道这是因为喜欢,她也知道,可他说不出这份“喜欢”,说出来就像自己输了似的,而她也不像是迫切需要这份“喜欢”,摊开来在明面上只会被她践踏,也许还会让她产生厌倦。
“真是够了!”他仰起头,带着倦意,叹了句,而后冷漠地转身,往外走。
“雁云人的事希望你快做决定,后面若你不想和我谈,可以吩咐付礼或秦朔去与嫦曦商谈,撇开你我之间,此事对于你亦是百利无一害。”晨光对着他的背影,淡道。
沈润没有回答,脚步也没有停顿,他冷漠地离开了。
晨光收回目光,她仍旧单手托着腮,软绵绵懒洋洋的,烛光下,她盯着自己白皙的手掌看了一会儿,方才放下。
“进来。”她浅声道。
司八笑着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纸包。
晨光吸了吸鼻子:“青团?”
“殿下吃吧。”司八将纸包放在桌上展开,果然是一包青团子,和早前晨光吃掉的那包一模一样。
“哪来的?”晨光笑问。
“付礼陪容王外出散心时陪着容王一块在观里买了青团。”司八说的轻描淡写。
晨光抿着嘴儿笑:“这不是买给我,是买给你的吧?”
“殿下吃么?要不奴婢收起来,殿下留着明日吃?”司八没有回答,笑着问。
“明天就不好吃了。”晨光没再问,笑嘻嘻地拿起青团子咬了一口。
“殿下。”司八凑到晨光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晨光咬着青团,噙着笑听着,唇角弯着的弧度越来越深,等到司八说完,她已经笑出声来。
司八一脸气愤:“好歹是个金枝玉叶,怎么这般不要脸?”
“利字当前,脸算什么?搏前程就要算计,哪有什么都不做好前程自己入怀的?不过,手法太低劣,还是被白婉凝用烂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