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看到刚才还一脸凶相的汉子脸上的凶相还没有散去,圆滚滚的头颅便滚落在地,黑红的血喷涌,溅在她的裙子上。手中的衣角已经不见了,那人的手里握着一把冰冷的软剑,剑刃上居然不染丝血。他站在黑衣人中央,眉眼半藏在阴翳里,云白的衣摆似凝了霜雪,连风都拂不起来。刺骨的寒意从头缝窜进心里,乐阳公主冷得直打颤,这一位并不是传闻中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或许,他是不输给那人同样残酷恐怖的修罗刹神。
阵阵罡风已经让习武之人感觉到危险,可他们退无可退,被惹怒的高手是不可能容他们全身而退的,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一拥而上,怪只怪自己看走了眼。
这男人的杀法并不像他面上的温吞,同样的,身姿的优雅并不代表他出手不狠辣,但是他不会让自己沾染上鲜血,因为他讨厌血腥。
优美的身法和内心的狠辣相比较。
伪君子!
黑衣人们在头颅落地之前在心里骂道。
沈润很不爽,昨天晚上他不爽,今天早上他不爽,本来以为出来能散散心情,结果平白被几个不明来历的糙汉羞辱,他更不爽了。
没留下一个活口,留下也没用处。
他将软剑丢给付礼,他从来不会自己处理刚杀过人的武器,虽然那上面并没有染上血腥。
他转身,冷漠地望着瘫坐在地满面泪水已经吓软了的乐阳公主。
乐阳公主充满泪水的眼眸里尽是恐惧,但在恐惧的最深处,他捕捉到了两束兴奋的光芒。
乐阳公主很兴奋没有错,虽然他不是她初时想象的那样温雅,完全温雅的男人没有意思,外表温文内里不驯的男人才让人兴奋。
“付礼,送乐阳公主回府。”沈润冷淡地说完,牵着马向密林深处走去。
付礼应了一声。
乐阳公主没有道谢,因为她还在恐惧中。
沈润的心情依旧很差,回城之后一个人在街上逛到下午,实在无地方可去才回了驿馆。驿馆和往常一样安静,并没有因为他的出走产生波澜,虽然没人知道他刚刚那是出走。
不想问晨光在不在,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懒洋洋地窝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仰头望天,他觉得他现在跟一条被盐腌过被太阳暴晒过的咸鱼干没有两样。
他发了一回呆,随手拿起一旁的书卷,翻了几页,看不进去,干脆盖在脸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将脸上的书拿开,司八捧着冠袍带履笑嘻嘻地走进来:
“这是殿下吩咐准备的,请容王三日后穿上这些去参加宫宴。”
沈润哼了一声,冷笑道:“她什么时候操心起我的穿戴了?”
司八听出他话里的不满,只是笑,也不接茬,转身要走。
“你们殿下呢?”沈润突然问。
“殿下出门了。”司八含笑回答。
沈润没再说话,待司八退下,他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冠履,别过头,又一次将书盖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