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一片茂盛的花林登岸,在被花林完全掩盖的羊肠小径上走了不到十步,尽头是一座小小的凉亭,亭中一人正在抚琴。
晨光对琴棋书画这类高雅的事物从来就兴趣不大,也不觉得夙玉弹琴多么好听,她没有停顿,径直登上凉亭。
原本流畅的琴声戛然而止,夙玉从琴后面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见过凤主殿下。”
晨光住了脚步,弯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你做得很好。”她称赞道。
夙玉的面上掠过一抹不自然,她没有明说,但他大概知道她指的是他收到指示一直在顾盼身旁用各种方法将顾盼对晏樱的情丝折断,一次又一次地挑拨诱导,终于让顾盼对晏樱彻底死心。
人的感情有时候很奇怪,即使明知道会受伤,还是忍不住要去飞蛾扑火,如果不是他从旁人为地加重情伤,彻底碎了顾盼的心,顾盼也不会这么快就死心,接着立刻狠下心来。如果不是狠了心,她也不会选择秘密会见凤主。
“顾太后突然请殿下来小人并不知情,之前小人也没有发现顾太后有这个意思,今日事出突然,小人没来得及提前向殿下禀报。”夙玉用因为失职感觉到愧疚和惶恐的语气轻声说。
火舞将一只锦垫放在美人靠前,晨光坐在上面,不以为意地道:“这种小事,不报也没什么。”
夙玉一时分不清她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偷偷地望了她一眼,又垂下头。
“这之前宫里可曾发生什么事?”
夙玉凝眉回忆了片刻,轻声答道:“顾太后每日在宫中,也没什么事,若一定要说,上元节时是太后的生辰,那晚只有太后一个人,连小皇帝都没有来祝贺,太后曾派人去请摄政王,摄政王没有来,之后听说当晚摄政王新收了两名能歌善舞的胡姬。本来这是常有的事,可那一天太后突然大发脾气,将宫中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足足哭了一夜,虽然第二天又像没事人似的……小人不知道今日之事和那晚是否有关联。”
晨光懒洋洋地歪在美人靠上,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说的却不是顾盼的事。
“我见过你的陛下了。”她说。
夙玉微怔,紧接着心脏重重一沉,他震惊,同时又觉得没什么好震惊的,如果不是知道了他的底细,她怎么可能会把他养在凤冥国后宫里那么多年,又将他派到苍丘国继续做细作。
他为曾以为她是因为玩乐之心发作才收下他的自己感到羞愧,他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