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一块石头上,无意识地轻摇动折扇,远处的那一双血瞳令他移不开眼。
这场面他是见过的,许多年前,在圣子山的最后一夜,也是这样哀嚎不断,血流漂杵。能让武器人哀嚎一片是最厉害的本事,那一夜的圣子山,少女鲜红的长裙浴血,她站在血河里,脚下横尸遍地。她无情而残忍,杀人不眨眼,妖异的红瞳满是冷漠,没有任何动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样。那一夜虽是他怂恿了她,可真正见识到她的可怕后,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充满了危险的怪兽,惶乱压在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时候他就觉得她是一个威胁。
现在,这个威胁终于长大了,长成了比那个懵懂的少女还要妖异的女子。
今天这些黑衣人远不如曾经圣子山里的那些人,单方面的虐杀是毋庸置疑的。这些人甚至算不上高手,即使信心满满地冲上去,倒地还有力气再爬起来,可没有一个能接上超过十招,即使蓄力拼上全部掌力,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被吸走后受到数倍的反击。
那个女人,她是名副其实的怪物,她的部下个个血腥残忍,杀戮如麻,可其实她才是最狠毒的那一个,不然那些人也不会成为她的部下。特别是在面对她打从心底里厌恶的这些玩意儿时,厌恶感将她的虐杀加重数倍。
真气在半空中扩散,动荡的气浪汇成实质一圈一圈地扫射开来,冲破围攻,飞起碎石,震得整个鹿彰岛都在颤抖。
气流猛烈,将她乌黑的长发吹起,随风飘扬。在妖邪的月光里,她身上泛着的红光越发晶莹,衣袂缥缈,隐隐似有光泽流动。粘稠的血液在她眼前狂喷,却没有溅半滴在她的身上。雪白的肌肤被她潋滟的冶媚衬托得勾魂摄魄,在这样残忍的画面里,竟也是芳华绽开,玉姿妖异,绯丽动人。
流砂冲过来,促声道:“主子,她把咱们的人也杀了!”
晏樱从回忆与现实的交叉口回过神来,淡声吩咐道:“让他们撤。”
“那主子呢?”
晏樱不答,也不移动,只是轻轻地挥了一下手。
紫嫣手底下的黑衣人论数量没有晏樱的人多,再不撤,马上就要被那个女疯子给杀光了,他费尽心血做出来的人不马上走只怕全部有去无回。
流砂不用他说也明白现在的情势,大公主从前在圣子山时就是个一不高兴便暴虐的女疯子,就算她厌憎她的姓氏,可不能否认她的血管里流着的确实是司家人的血,祖传的嗜杀。
一声怪异的响哨,晏樱的人趁着司晨屠杀跟随紫嫣的黑衣人时疯狂撤退。
司晨正在被紫嫣手下的黑衣人围攻,尚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撤退的人。
几个跑得慢的没能幸免,在最后一具尸体凸着眼珠零散落地之后,手挽的丝线已经被染成血红色,血水在黑色的金属丝上流动,聚成血滴,一滴一滴地流在地上,湿红了河滩。